次日晨间,又是雾气弥漫。
泾水渠口附近,舟船连成浮桥。
黑熊驻马侧旁,看着牵马过桥的杨秋部吏士。
泾水流量大,杨秋这里还需要浮桥。
而白渠北岸的段煨所部前锋都是骑兵,抛弃辎重营帐纵马跃入渠水,得以渡河。
等雾气散尽时,新的联军驻屯于池阳城西。
马玩登城顾望,就见远处上游泾水浮桥处又有军队渡河。
城下,帷幕之中。
黑熊坐在主位,右侧是钟繇,左侧是段煨,段煨下首是杨秋;钟繇下首是庞德。
帷幕前的空地上,阎行、张横部曲解除武装,只发了盾牌与挖掘工具,正开挖壕沟。
开挖掘进壕沟的同时,这些俘虏也搜集周围木料,在壕沟两侧搭建挡箭板。
掘好的壕沟上空也会覆盖木材做支撑,再上覆盖草束、黄土,彻底将壕沟隐匿起来。
随营的工匠也开始制作攻城器械,张横只是联军的开胃菜。
拿下马玩,全取冯翊,才能让这个联军具有威慑力。
“报~!”
一名使骑勒马于帷幕前,大呼:“镇虏中郎将程银求见!”
杨秋这时候站起来拱手:“将军,末将愿为程银担保。”
段煨侧身看黑熊,开口:“如今已发箭书,马玩不为所动。不妨使程银也发箭书,以绝马玩之望。”
“老将军言之有理,今日意在展示我军之盛,若难以劝马玩自戕,也能激励城中义士举兵。”
黑熊说罢就去看帷幕前一名军吏,这人快步而出抓住空闲的马匹返身而上,就去找程银传令。
随即帷幕内只有舒缓的鼓声节奏,黑熊不开口说话,其他人也都耐心极好。
现在也真没什么好聊的,彼此之前又不熟。
拿下马玩,才能着手就马玩遗产分割来确定话语权。
可惜目前没人能替代甘宁守潼关,否则云梯造好,重甲强攻即可。
但也不需要着急,四条壕沟正向池阳推进。
壕沟长度也就百步左右,挖掘到城下后就像一个‘而’字一样,方便吏士快速、安全的通行,能将一袋袋沙土运到城下,堆积做坡。
攻城器械要造,壕沟、土坡也要做。
池阳已是绝地,马玩如果不识趣,有的人会让他识趣。
只是马玩有些看不懂城外的壕沟,下意识以为是要挖地道攻城;他如此看,城内守军也是如此看。
只有等他们知道壕沟是为了运输沙土后,才会真正绝望。
哪怕程银、成宜率骑士先抵达战场表态,射发劝降箭书后,马玩依旧不为所动。
到了如今这一步,马玩还在期盼河东袁谭。
而从午后开始,包围池阳的各军才散去,都贴着泾水东岸扎营,以便获取物资补给。
但他们的将军依旧陪在黑熊左右,一起观看俘虏开掘壕沟的进度。
一些俘虏已经开始将挡箭板立在城墙下十几步的位置,部分青州兵内的弩手穿戴重铠,主动上前与城上弓弩手对射。
这部分青州兵是泰山强弩,一并混编到了青州兵体系里。
不时有中箭受伤的弩手被运输下来,只要重弩空下来,就有青州兵接过,前去挡箭牌处跟守军对射。
这种情况没有相持多久,因为庞德节制的一些老兵也自发结队上前去压制守军。
都是老兵,不会轻易发射箭矢。
抵达挡箭牌处,一个个都在等候可靠的射击机会。
段煨稍稍数了数,天色将暮之际,前后抬下来大约五十人左右的伤兵。
虽说这些人穿戴重铠,箭伤难以深入,属于好养的伤势,可谁也不知道守军的箭矢到底是正常箭矢,还是毒箭。
而让他骇然的是,黑熊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对这极有可能彻底折损的五十名老兵毫无情绪波动。
更恐怖的是,哪怕持续有人中箭退下来,依旧有青州兵争抢着上前。
悍不畏死。
天色将暮,城西区域引燃一处处篝火。
轮番休息的俘虏继续开挖壕沟,黑熊也换了一队青州兵过来值守阵地。
帷幕内,烹煮羊汤。
各方将领、主要头目都在,尤其是段煨这边,昨完才骗着哄着杀了张横,黑熊放段煨归营,这个老头儿也不见得敢回去。
出于各种警惕,这些将军更像是人质,留在黑熊这里宿夜。
跟白天一样,黑熊不主动提战后关中秩序的规划,这些人也不询问。
羊汤泡着麦饼,饱餐之际,这些人也畅聊起来,开始展望未来。
对于关中统一,现在一个个似乎充满了喜悦。
这种情况下,黑熊也不着急。
马玩的头颅,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