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李堪将外面等候的韩琦喊进来。
李堪神情低落略有些愤懑,颓然模样:“虎牙军擅长攻城,我颇为忧虑;何况,我又不曾调兵,不怕虎牙将军查询。天下形势多变,关中又如何能免?只希望子瑜能在虎牙将军面前多多美言,使我能解甲归田。”
“将军正值壮年,难道埋没山野之地?”
韩琦询问,见李堪摇头不语,当即就说:“将军宽心,还请手书一封,仆这就出城。”
“好。”
李堪走向书房,又停下对韩琦说:“我不善文墨,子瑜可能为我润笔?”
“举手之劳尔。”
韩琦应下,跟着进入书房,李堪研墨时就说:“子瑜若能助我,事后必有重谢。”
猜到李堪会说这个,韩琦笑容热情起来:“将军宽心,仆会引元常公之势,还将军清白之身。”
“善。”
李堪又铺展一张绢,开始口述请降文书,由韩琦总结话意,书写文字;时而停顿,两人讨论一番又继续写。
主要突出一个李堪的委屈,以及对虎牙军的敬仰,还有希望黑熊能给一个效力的机会。
再凝练一些,无非就是‘堪漂泊乱世,恨未逢明主’,言语中格外推崇了甘宁,对甘宁的际遇表示羡慕,希望能给一个机会。
午前,这封措辞诚恳的降书送到了黑熊手里。
而这个时候,李堪已经发动部曲,在临晋城南的河原之上设立帷幕,搬运木柴,宰杀牛羊猪狗。
仿佛为了展示诚意,李堪的部曲将牲畜驱赶牵引到洛水北岸屠宰。
血液顺着河岸湿润滩涂泥地流淌到洛水,染红了北岸七八里。
黑熊认真看完这封降书,顿时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他很清楚,是钟繇调动骑兵,企图伪装成渭北群帅的部曲。
可钟繇想的是演戏演全套,早早把骑兵调到了北岸,想夜里渡河袭击王邑。
结果王邑反应也快,自风陵渡渡河后,沿着驰道全速向新丰赶路;入夜后更是派遣部曲骑士巡查渭水南岸。
北岸骑兵没找到合适的渡河地点,拖到王邑抵达新丰后,就没了动手的机会。
钟繇的调兵动作没能瞒住他,如果真让钟繇成功隐秘调兵,那就要考虑怎么清除这个隐患了。
至于李堪,钟繇前面就想收拾,双方早就撕破脸了。
现在如果给李堪一个机会,岂不是会让钟繇不高兴?
钟繇这个老头儿还是挺好说话的,比马超这样的年轻人好。
老头儿懂妥协,没那么大的气性。
忙前忙后吓的王邑交出了十分之九的财物、部曲,结果老头儿还不敢居功、分赃。
这种好人,确实不应该惹对方生气。
比起青壮年,黑熊是真的喜欢跟经验丰富、见识广博的年老长者合作。
人老了很多事情就看的很开,不会跟你斤斤计较。
然后就是人老了,更注重生命相关的延续问题;而青壮年不为寿命忧虑,考虑的往往都是理想、功业之类的。
所以对钟繇保持尊重,不算什么坏事。
特别是人老了,最重视的就是个面子,也更任性、顽固。
青少年、壮年或者中年人,还要考虑什么社会影响、他人看法或者长辈的评价。
小孩和老人就不一样了,一个不懂事不在乎而任性,一个懂事也不在乎而任性。
钟繇这个老头儿,就是资历、辈分太大,到了当世没几个人能约束、惩罚的地步。
想着钟繇的事情,黑熊问韩琦:“我看李堪言辞甚是谦卑,该如何是好?”
韩琦神情坦然:“此推托之言,实不足信。以仆之了解,李堪粗鄙贪婪,此应是诈术,欲图将军。”
“那就让他图,我就喜欢他挣扎的样子。”
黑熊将手里帛书折叠随手抛掉:“你去告诉他,午后我就赴宴。你保护好自身,余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办。”
“是,仆告退。”
看着韩琦后退几步转身后的背影,黑熊眉梢挑了挑,这人应该是钟繇的铁杆。
虽然不乏反转、多面身份这种例子,但怎么说呢,李堪不配。
随即,黑熊出门看一眼凉棚下静坐的吕布,吕布起身抓住方天戟朝他走来。
黑熊不由皱眉,到底是这家伙的名声传播太慢,还是自己扩张速度太快?
以至于李堪竟然忽视了‘太史文恭’的存在。
如果不是自己的问题,那就是李堪这家伙有问题;若都没问题,问题就会出在韩琦身上。
李堪这家伙一整天到底在忙活什么?
难道真的不知道太史文恭的威慑力?
之前与韩琦讨论的摔杯为号,这还是韩琦提议的……有可能是一个废案,是钟繇用来对付李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