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记得夫人在南乡造出两类麻袋,分别盖印以示区别。不若再精细些,水碓分仓贮存,每仓专用米袋,这样就可详细追究。”
想了想,又说:“麻袋封口不宜再用麻绳,可用细牛皮绳。再购置一些铅,在各仓装米封袋时,用铅密封皮绳,盖上印记。这样的话,可追究到个人。”
黑熊听着缓缓点头:“这是个好办法,与其事后严惩,不如一开始就费些心思,杜绝他们隐患。我这个人不喜欢杀人,你告诉以后舂米、装米的官吏、工人,米袋里的砂石,我会喂到他们肚子里。吃不完,就让他们的子女、父母吃,还吃不完,顺着三族、九族来吃,总能吃完。”
“是,臣不敢疏忽。”
司马芝郑重行礼,这个舂米的政策是他提议的,可他实在是孤身一人,缺乏可以信任的亲族、乡党。
所以对监督一事,心有余而力不足。
又觉得黑熊太过于看重这件事情,司马芝提议:“将军,臣有一友人,乃河东闻喜县人裴潜,性情才华数倍于臣。若请他来监督,绝不会有遗漏、疏忽之处。”
“我听刘琦介绍过此人,你若能引来,我就暂时请他负责这里水碓舂米的工作。就授他从事之职,待关中稳固,再行任用。”
黑熊说着左右打量:“你也不必为难,他不来,我也不会迁怒于他。我现在暂时与钟繇和睦相处,裴潜想回河东的话,我可以派人送到到风陵渡。”
“是,臣明白了。”
司马芝长拜,又提议:“臣已设下宴席,还请将军移步。”
“我今夜就返回蓝田,这顿饭就省了。”
黑熊说着招手,远处吕布牵马走来。
黑熊翻身上马挽住缰绳,控马调头回来对司马芝说:“不要管那些微末细节,粮道稳固,才是目前最重要的。其他问题,等关中安定,随时可以扫除。”
司马芝明白要扫除的是什么,重重点头:“是,臣明白,臣会安抚他们。”
“你家老夫人可能适应商雒气候?”
司马芝听了严肃神情温和起来,露笑:“谢将军挂怀,臣母亲一切都好。”
“嗯,现在关中草创,等我军立稳根基,就送老夫人来关中吧。你也不要再等待什么,赶紧让老夫人快快为你选一位合适的妻子。”
黑熊说着抬头看入夜云雾渐渐升起的群山:“秦岭秋霖连绵,对老人不好。我用你这个人,也不想老妇人出事。做好防雨、供暖,别让老夫人受寒。”
想了想,黑熊见天色渐渐昏黑,远处司马芝征辟的属吏也看不清楚什么。
于是手里出现一个桃子抛给司马芝,司马芝下意识接住,顿时感觉沉甸甸的。
见他这模样,黑熊只是笑了笑:“你保我粮道顺畅,我也保你母子健康无恙。快娶妻子吧,有了孩子,哪里都是家乡。”
“是,臣明白。”
司马芝双手捧着桃子再次长拜:“臣知道该娶怎样的女子。”
按照汉律,他这个县令是不能迎娶本地籍贯妻妾的。
黑熊再三嘱咐,他也听明白了,赶紧娶妻生孩子,别想着跟什么衣冠大姓、豪强联姻。
娶个寒门、良家的适龄女子就好。
门第再高,或者势力再大一些,那极有可能躲不过下一轮的清洗。
安抚好司马芝,黑熊与吕布一前一后,策马疾驰而去。
很快就消失在司马芝视线里,司马芝将桃子贴身藏好。
他返回后,询问主簿:“将军欲向北延伸漕运,可有办法?”
丹水漕运北端,越是向北靠近,那节省的人力就越大。
十几个本地士人充任的属吏相互看看,一人指着东北方向的冢岭山说:“县君,丹水源头与灞水支流相隔,只是山势险峻,难以通行,更别说是开凿蓄水。”
随即又指着西北南秦河说:“南秦河上游倒是有一处,与辋川河谷只有一山相隔。若是开凿此山,铺设石路,也不过十里路。”
“那辋川呢?”
“此亦灞水支流也,只是源头河水纤细,难以使用。”
这人对感兴趣的司马芝详细讲述:“若是修筑堤坝积蓄河水,那勉强可以行船。只是这样,就要多设堤坝,十里一处。每处堤坝处,漕运物资还需装卸、转运。即便这样,应该会比蓝田谷道要快一些。”
这人说着用双手比划,司马芝也大致听明白了。
南河也是可以勉强行船的,用船将物资运到那座山脚;然后开凿此山,建设平整的通道。
不到十里长的山路,可见也是一座小山。
最后就是辋川河谷上游,河流狭窄难以通航。
所以需要修筑堤坝,将水位抬升。
但这样的话,辋川河谷山洪暴发时,这些堤坝必然冲毁。
故而堤坝的提议只能是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