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通电话之后,杜义山很干脆地说明了目前的情况,表示自己想听一听对方的看法。
当然,其中隐去了一些跟丁高恒身份有关的内容。
主要是他担心如果常浩南知道科工委主任在场旁听,会对后者的判断产生影响。
或者让对方在讲话时有所顾虑。
听到这个事情之后,常浩南的第一反应其实是有些懵逼的。
甚至还向杜义山确认了一遍: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因为我提交上去的那份文件,专家们对于具体应该选择哪种标准体系的问题出现了争论?”
“是这么回事,所以才给你打电话,看看你身为作者的想法。”杜义山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文件里面的内容我已经看过了,从理论基础到分类说明再到工程经验和操作方式,很系统、也很完整,所以你提交上来的,绝对不只是一个技术手册,而是一个完整的分析评价体系。”
“既然如此,想必伱在这个过程中也已经对咱们华夏的标准体系有自己的想法了吧?”
“呃……”
电话那边的常浩南满脸无语。
他很想说自己并没有。
作为一个重生之前的主要工作经验都在21世纪的人,他使用后世那套参考俄法相关技术搞出来的自主体系几乎是一种本能。
所以在想要写出这份评定方法的时候,其实没想过会引发如此夸张的连带反应。
初衷真就是写一个技术手册,让那个在工程上无从下手的gjb/z64-94变得更完整、更堪用一些。
不过既然杜义山自己都已经把剧情给脑补出来了,常浩南总不可能去打自己老师的脸。
而且经过前者这么一提醒,他也已经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就是眼下这个时间点,由于md90的国产计划正在顺利且迅速地推进,因此行业内部对于大洋彼岸还抱着非常充分的幻想,认为完全可以依托美国的航空工业体系,用“市场换技术”的方式完善自己在航空领域的实力。
尽管年初的时候两国已经发生了过一次阵仗不小的海空对抗,但是除了军队和军工领域之外,绝大多数人对于这个事情是没有那么敏感的。
事实上,不仅民用航空工业,这种幻想实际上存在于几乎所有领域中。
一直到1999年、2001年甚至是2019年遭到全方位的打压之后,才被惨痛的教训一点点打醒。
市场,是换不来技术的。
无论是汽车、航空还是化工、电子,所有产业都是如此。
在没有技术的情况下把市场让出去,只会让别人吃掉市场的同时还能打压你的技术!
如果不能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体系,靠着依附于人只有死路一条。
当然,在1996年这会,要想马上把人们的观念扭转过来完全是痴人说梦。
事实上,哪怕是前世的常浩南自己,也是经历过这样一个过程才逐渐发生转变的。
不过凡事总得有个开始。
而这一次的误打误撞,或许就是个不错的契机。
“没错,老师。”
在脑海中飞速思考过这些之后,常浩南做出了决定:
“其实我前段时间就已经有了这种想法,所以这次在完善航发稳定性评价体系的时候,就特地结合国内目前航空工业的实际,对标准部分进行了一些重构。”
“虽然这只是整个行业标准体系中的一个小部分,但因为正好赶上涡喷14进行高空模拟试验,所以我认为这是个很好的切入点。”
“咱们华夏的航空工业要想发展,就必须有一套自己的、独立的发展体系,我希望通过昆仑项目来证明这一点。”
电话那边,杜义山和丁高恒对视了一眼,互相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惊讶。
常浩南虽然并未直接说明自己支持哪一方,但从刚刚的回答中,明显能听出他的立场是要对现有标准进行大改。
或者干脆点说,另起炉灶。
甚至还更为激进——
不只是对gjb/z64-94,而是要对整个航空工业的标准体系进行重构,把原来东拼西凑出来的东西给统一起来。
二人谁都没有想到,一个还没毕业的本科生竟然会站在这样的高度思考问题。
而且还真让他思考出来了点东西。
想到这里,杜义山又抱着浓厚的兴趣问出了第二个本来不在计划之中的问题:
“这个想法确实很好,但是目前沪飞那边已经在跟麦道合作生产md90客机,而且进度相当不错,如果要对标准体系方面进行大刀阔斧的变动,那这类合作项目该怎么处理,你考虑过没有?”
“当然考虑过……”
常浩南一边说着不太重要的内容,一边飞速组织语言。
沪飞和麦道的项目他之前没想过,也没必要想,因为再过几个月,波音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