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廷所辖十二监四司八局,当属司礼监和御马监最具权势,相较于前者兼领的职权完整性,后者就略显驳杂一些,除了统掌四卫营和勇士营外,还兼领着京营监权、外派出镇、外驻监军、御马牧养、草牧征收等诸事,御马监最鼎盛的时期,甚至还提督西缉事厂,跟司礼监都能掰掰腕子。
“四卫营和勇士营募集新卒,涉及后续的操练与重编诸事,你们就不必多管了,由驻丰台大营的诸将统管即可。”
东暖阁内,朱由校坐在宝座上,端起手边茶盏呷了一口,看向方正化、王承恩一行说道:“朕让魏伴伴奉旨离京,亲领厂卫督办北直隶境的皇庄皇店之事,你们在顺天、永平两府遴选逃难辽民新卒时,相比也都听说了吧?”
“禀皇爷,奴婢等都听说了。”
方正化想了想,上前作揖道:“作为皇爷的家奴,非但不想着为皇爷分忧,反而将手伸到不该伸的地方,似这等家奴就该严惩。”
“漂亮话谁都会说,朕想听的不是这些。”
朱由校放下茶盏,神情严肃道:“皇庄皇店烂成眼前这副模样,那御马监控辖的牧场、草场只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方正化、王承恩一行心下一紧,他们才刚被擢升职官没多久,即便御马监控辖的牧场、草场真存在问题,那跟他们没有直接关联,而是前任遗留下的问题,不过众人心底依旧生出紧张。
“方正化。”
“奴婢在。”
看着直接跪地的方正化,朱由校露出一抹笑意,内廷第二把最锋利的刀,也该正式亮相了。
第一把最锋利的刀,即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缉事厂的魏忠贤。
在朱由校的眼里,内廷的诸掌权太监,都是他手中的刀,但刀与刀是不同的,面临不同的境遇或难题,要挑最合适的刀才行。
“提督西缉事厂之职,就由你来兼领。”
朱由校语气淡漠道:“给朕尽快知晓御马监控辖牧场、草场,在北直隶境分属情况,然后奉旨离京清查,朕要弄清楚牧场、草场的真实情况,特别是诸牧场畜养的马、驼、牛、羊数目。
最重要的一点,谁要是把手伸进来了,要全给朕逮捕起来,丰台和西山大营,需要配备一批作战驱使的战马,还要配备一批转运驱使的畜力,事情该如何办,无需朕再给你强调了吧?”
“奴婢明白。”
方正化当即叩首道:“请皇爷放心,奴婢定会办好此事,谁要是敢染指皇产,奴婢定悉数逮捕!”
年轻就是有年轻的好处。
朱由校嘴角微微上翘,或许时下的方正化,在某些方面还比不过魏忠贤,毕竟经历的事情没魏忠贤多,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能力是可以培养的,之所以重用方正化,那是朱由校看重他的忠诚。
这样的话,同样适用于王承恩这些人身上。
“王承恩。”
“奴婢在。”
有方正化在前,王承恩跟着也跪下,他能有今日的地位和权势,那都是皇爷给予的,对王承恩来讲,他能做的就是尽忠职守。
“方正化奉旨离京期间,你这个御马监监督太监,就给朕坐镇御马监。”
朱由校不紧不慢道:“给朕领着御马监的人,细查历年从山东、河南、北直隶所征地亩草折色,朕要和户部打打官司,看看这些年来,本属内帑税收之一的折色,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奴婢遵旨。”
王承恩忙叩首道。
大明日趋羸弱的财政收入,到了必须整改的程度,特别是累加在底层群体的税,不合理的必须要裁撤掉,大明的底层群体太苦了,苦到朱由校都不敢细想,不怪地方时有民变或叛乱滋生,但凡是有点活路的话,底层是绝不会铤而走险的。
该收的税,收不上来。
该免的税,不受控制。
在大明各级统治阶层的眼里,底层的那帮群体,就是一帮屁民,死一批就死呗,反正大明多的是屁民,只要别触及他们利益就行。
财政改革是漫长的斗争过程,朱由校没想过短期见效,有些事情靠内监不行,还是要靠外臣来办,不过这个外臣选择,朱由校有自己的想法。
“高时明、李凤翔、褚宪章、张国元。”
“奴婢在。”
看着眼前的几人,朱由校沉吟刹那,语气略显冷厉,“你四人各携一批内帑银,给朕去宣府、大同等处,购买一批骏马、驽马、骡马等,你们率队离京期间,一律不准暴露内臣身份,朕不想让地方知晓此事,宁可收购的效率慢一些,也绝不能被人觉察到什么,都记住了吗?”
“奴婢等遵旨。”
几人当即叩首应道。
方正化带队清查北直隶境牧场、草场,必然可以查出一批硕鼠,甚至还会牵扯到地方不少人,不过朱由校也清楚一点,想聚拢尽可能多的畜力,只怕是不现实的,所以他必须要两条腿走路。
逐步将骡马化在新军推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