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于地方所呈奏疏,经司礼监誊抄发派,很快就在朝掀起风波和影响,涉及到皇庄皇店之事,一向属于比较禁忌的存在。
毕竟这是皇产。
在北直隶治下各府县,有着不少的皇庄,大量土地不在征收范畴内,所产皆直充天子内帑。
新君在彻查皇庄皇店,而且力度还这样大,这是很多人没有预料到的,尽管最初大批的厂卫离京,引起不少人关注,然朝堂上多变的时局,新君乾纲独断的风格,使得很多人的注意渐渐都转移了。
但是司礼监誊抄魏忠贤所呈奏疏,关键是朝中有司都收到了,更别提司礼监还谴人至都察院、六科奉上谕质询,这让很多人都嗅到不寻常的味道。
太常寺。
“东鲜公,您说天子这是何意?”
兵科给事中吴亮嗣眉头微皱,看向沉默的太常寺少卿官应震,“司礼监派至有司的奏疏,必是得天子授意,本官总觉得此事不简单。
当初魏忠贤、骆思恭他们率厂卫离京,就引起不小的瞩目,在时下这等特殊朝局,魏忠贤向御前呈递这等奏疏,肯定不止清查皇庄皇店那么简单。
毕竟皇庄皇店之事,所存问题由来已久,天子初登大宝,想必是不清楚其中内情,所以事先才……”
“明仲公,你难道真以为天子不知内情?”
官应震撩了撩袍袖,打断了吴亮嗣,“如若天子不知内情,当初为何要谴魏忠贤和骆思恭离京呢?
魏忠贤得天子宠信,被擢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缉事厂,此前在内廷一直籍籍无名,不知这些还说的过去。
可骆思恭呢?
此人自掌锦衣卫事,就一直想壮大锦衣卫,然直到新君御极,才得以实现该想,你觉得骆思恭不知内情?”
“东鲜公这是何意?”
吴亮嗣皱眉询问道。
“不是本官何意,而是天子何意。”
官应震神情怅然,倚着官帽椅说道:“从司礼太监王安被杖毙于午门,内廷也好,外朝也罢,出现了多少事情?天子深居内廷不出,然所做诸事,却处处卡在要害,这在朝野间引起多少风波?
纵使是势起的东林党,面对天子的乾纲独断,他们也多是被动承受,咱们的这位天子啊,可不是表面看的那么简单。”
吴亮嗣沉默了。
对官应震所讲这些,吴亮嗣是认可的,作为楚党的党魁,官应震也好、吴亮嗣也罢,对眼下的朝局都很忧愁。
昔日被打压的东林党,借着大行皇帝朱常洛御极登基,摇身一变,在朝堂强势崛起,齐楚浙党根本压制不住。
即便大行皇帝朱常洛骤崩,可之后发生的种种,让东林党再度抢占先机,以至于齐楚浙党陷入被动下。
钦定的顾命诸臣中,除了浙党占了位置,齐党也好,楚党也罢,亦或其他诸党,根本就没占任何位置。
政治是讲势的。
以至于在过去这段时间,齐党、楚党等派多是观望,不敢轻易的站队或下注,毕竟他们错不起了。
东林党的势太强了,有浙党顶在前面,他们还有喘息的机会,可真要被东林党盯上,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东鲜公,您觉得天子会怎样做?”
吴亮嗣沉吟很久,皱眉看向官应震,“在来太常寺时,内廷有不少太监出来,为首的是乾清宫太监刘若愚,看架势,他们是要奉诏离京。”
“只怕魏忠贤呈递的奏疏里,涉及到地方的那些人,必将被厂卫逮捕,甚至是押进诏狱。”官应震皱眉道。
“真要是这样的话,天子就不怕京畿有变吗?”
吴亮嗣心下一惊,难以置信的说道:“毕竟皇庄皇店遍布北直隶各处,天子真要这样细查下去,那牵扯到的……”
“你觉得天子会在意这些吗?”
官应震反问道:“当初杖毙司礼太监王安时,东林党人的反应不够大吗?甚至还裹着方元辅一起进宫,可结果怎样呢?王安不还是被杖毙了?甚至内廷还被大清洗了。”
“可是……”
吴亮嗣说着,到嘴边的话,却硬是憋住了。
吴亮嗣根本无法想象,一旦真发生这等事情,将会在朝野间引起怎样的风波,毕竟这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群啊。
“在你来之前,本官了解到一些情况。”
官应震双眼微眯道:“都察院左都御史张问达,兵科都给事中杨涟几人,在面对内官的质询时,态度都是很强硬的,甚至不少东林党人,都开始私下接触起来,显然他们对天子纵容厂卫是不满的。
即便天子想清查皇庄皇店,那也应该有有司进行,而不是放纵厂卫去彻查,这个口子一旦开了,那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东鲜公,那我等该怎么做?”
吴亮嗣神情凝重道:“时下朝局扑朔迷离,天子闭塞言路,喜乾纲独断,难道还继续静观吗?
与东林党关系匪浅的孙承宗,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