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默拿起积木开始堆摆,刚开始都堆得稳稳的,但当堆到腰那么高时,可能是因为底下什么地方没摆好,哗一下散掉了。
“我来。”苏墨瞳捡回那些积木,开始自己堆摆。
积木越堆越高,越堆越高,很快就超过了苏默堆的高度,到后来她甚至要骑在苏默肩上才能继续堆,一直堆到所有积木用完了都没倒。
从结构上看,那些积木堆成了完美的柱状。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完美。
哪怕用最精良的设备去观察,哪怕穷尽人类目前的测量极限,观测单位小到普朗克长度的最低点,它们的重心也处在完美的直线上,没有一阿米的偏差。
苏默看着面前这条稳固的圆柱,虽然不过是一些小孩玩的积木,可他的眼神就像在欣赏至高无上的艺术品。
这时,苏墨瞳开始回答先前的问题:“关于你说的兴衰治乱、往复循环,其实跟拼积木是一样的。”
“刚开始积木满地乱撒,把它们堆起来非常简单,因为物理重心很低,怎么堆都能很稳。”
“就像金戈铁马的乱世末期,看似秩序消亡礼崩乐坏,实则是百废待兴,只要有一位能人登场,整合人心扫清余孽,就可以建立一个平稳的政权。”
“但随着积木不断往上堆,手的精度终究有限,一块块积木之间会不可避免出现偏差,或大或小,最终影响到整体的稳定。”
“这就好比,政权初期发展繁荣昌盛,但后来在这过程中不断出现“积弊”,比如居功自傲的旧部勋贵,比如垄断资源的门阀世家”
“有的“积弊”被及时纠正了,也有的没人管,或者压根没人发现,就这么一直遗留到后世。”
“而随着那些积木堆得越高,先前堆砌时遗留的“积弊”越来越多,整体就越不稳,最后.”
苏墨瞳伸出小手,在积木柱底部敲了一下,整条柱子“哗”的散掉,各种积木块落了一地。
“最后就像这样,在经历时间流逝、或者外力干扰后毁于一旦。”
“这里面蕴含了一个社会学道理,任何政权想要运转,必然需要社会资源进行流动,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产生循环。”
“这种循环流动就像一条河,刚开始奔流不息,但后来有人开始把河里的水舀走,或者干脆建了一道道小坝,把河水据为己有,最后流动的水越来越少,陷入死循环,河自然也就枯萎了。”
苏默若有所思点着头,继续问道:“那在你看来,人类漫长的历史上有没有出现过完美的政权制度,可以从根本层面避免这种现象?”
苏墨瞳毫无迟疑回答:“有。”
“有?”苏默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既然有过完美的制度,那个政权为什么还是消亡了?”
苏墨瞳又发挥了自己的风趣,把答案说得十分形象:“因为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凡事都可以通融通融嘛~”
苏默怔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苏墨瞳调皮地戳了一下爸爸的脸,开始认真回答:“所谓兴衰循环,归根到底是因为人的驱动。”
“人性中的贪婪,注定了社会资源将不断集中,也必然导致资源流动性的匮乏,最终将一切都拖入毁灭新生、新生毁灭的循环。”
“完美的制度是存在的,但再完美的制度,也需要人去执行。”
“不完美的,从来都是人类本身。”
苏默的眼瞳颤动着,将苏墨瞳紧紧抱在怀中,呢喃道:“说得真好啊”
“以前我听过一种论调,一切社会问题都是因为资源匮乏,而解决方法是发展科技,把蛋糕做大。”
“只要蛋糕做得足够大,比如研究出可控核聚变,常温超导材料让人类有挥霍不完的能源,最好再研究出光速航行技术,制造飞船迈向宇宙深空,拥有近乎无限的土地空间,一切问题都会烟消云散。”
“他们错了,太错了。”
“就像你形容的那条河流,它变得再宽广,哪怕变成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也会有人建起更高的大坝,把更多的海水据为己有,这是人性贪婪所注定的。”
“纯粹的技术进步没有用,建立完美的制度也没有用,只要社会活动还依赖人的运转,那就什么都不会变,历史只会不断重演。”
说到这里,苏默的目光变得深沉起来:“墨瞳,关于我们当下的这场战争,你怎么看?”
苏墨瞳:“毫无意义。”
苏默:“哦?怎么说?”
苏墨瞳远眺着新月城的夜景,废墟之上的硝烟已经散去,飞雪涤净了所有污浊,却唯独洗不掉战争给这座城市带来的创伤。
“放眼整个文明史,这场战争微不足道,历史上有无数比我们今天更加悲壮的战争,它们换来了一定时期的繁荣,但所有成果最后都灰飞烟灭了。”
“这场战争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