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瞪大了眼睛,杀猴骇猴他还能接受——这算是外甥学会了妥协,可将老虎逼走?
那可是刘经扶,大队长口中的福将啊!
“张安平,你……你……你疯了!”老戴都被吓得有些结巴了。
“局座,刘司令可不是以前的福将了,虽然依然颇得信任,但双十二时候,他可是力主动兵的!”
张安平幽幽的道:“防空司令部成立至今未有建树,现在又有防空第一师珠玉在前,为什么逼不走他?重庆的天空要清澈,必须要从根子上解决问题!”
嘶——
老戴暗暗倒吸冷气,外甥的政治目光……真的不差啊!
他不禁又想起双十二的时候,那时候正是外甥力主自己要以大队长的安危为首要考虑,最终让自己在事后收益爆表。
老戴不禁问:“你一开始就是冲着他去的?”
张安平苦笑:“怎么可能?我一开始只是以为是剜一点腐肉而已,可没想到根子上烂透了,我想置身事外的,您将我带来重庆,虽然有惩处我的意味,但我也明白您是想为我铺路。”
“我又怎么愿意让您的好意付之东流?”
“可是……可是我真的真的忍不住啊!”
张安平掏心掏肺的道:
“他没有直接参与,但却对这一切熟视无睹,甚至还心安理得的接受这种流着血的民脂民膏——一想到我来重庆时候家家挂白户户披麻,我就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老戴厉声呵斥:“放屁!”
张安平住嘴,但倔强的神色却依然保持。
看着张安平的表情,戴春风怒道:“我看你就是冥顽不灵!”
“出去——给我出去!”
“是,局座。”
张安平转身离开,转过头的一刹那,一抹笑意从嘴角一闪而没。
随着房门的关闭,老戴脸上的怒气也为之消散。
“这混小子……”
他无可奈何的摇头。
但不可否认,张安平刚才的话说动了他,他确确实实心动了。
一个机构的权力有多大,不取决于成立之初划定的权利范围,而是根据自身的影响力来决定的。
如果将刘从防司逼走,那军统的声威必然更上一层楼。
而张安平,现在就握着这样的一柄尚方宝剑!
“有搞头啊……”
老戴再三思索后终于决定放手任外甥去施为——他之所以这般决定,是因为外甥的主意太正了,他知道无论自己如何阻拦,外甥“杀鸡儆猴、杀猴儆猴”的主意是不会改变的。
除非将外甥从这个调查组调走,但如此一来,受损的不仅是外甥,还有军统的威势。
所以,他决意以外甥为棋子,下这一盘棋。
之所以说是以张安平为棋子,是因为从这件事张安平的表现中,戴春风意识到了一件事:
外甥现在终究是太年轻了,年轻气盛,尽管相比淞沪会战之际有了很大的进步,学会了妥协,但性子还是太刚强了。
得让外甥学会更多的妥协,而不是一味的刚强,否则他未来即便执掌军统,也会因为刚强的性子而吃大亏。
【刘司令啊刘司令,你被逼走了,我外甥到时候也会被逼走,到时候你也不能记恨我不是?】
老戴露出一抹笑意,他戴春风不过是一名少将,是个人都以特务机构不能权力肆无忌惮的扩充为由来压着自己的晋升,可我这个少将,威势如何接下来你们就知道了!
……
还是军统局本部。
张贯夫摁住张安平伸过来的手,示意张安平坐着,他则将暖瓶拎过去,在张安平起身的动作中,为自己的儿子倒了杯水。
张安平没敢享受老爷子倒的水,而是小心翼翼道:“爸,有话您就说吧,您这样……我心里慌啊!”
张贯夫叹息道:“我这大半辈子,信奉的是与人为善。”
“你呢,做事又刚又强,诶……”
张安平凝视着父亲:“您也觉得我做的不妥吗?”
张贯夫却摇头:
“不是。”
“我只是想告诉你,做事也好、做人也罢,总之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你长大了,我也没什么可教育你的,只是想告诫你,这人一辈子……刚强也好、与人和善也罢,总之要无愧于心。”
张安平重重的点头:
“您放心,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那就好,喝吧,喝完了去忙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你没必要一定要遵循你表舅给你准备的路。”
张安平错愕的看着父亲,父亲那双充满智慧的眼神让张安平如沐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