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的鏖战,茫格随身的顺刀早已被砍豁了口子,如今他手里拿着的是随手捡起的一把更趁手的短斧。
他瞅准时机,一把将斧头砍进了一个正在冲杀的明军肩颈。
这是一个十分勇猛的明军,自打茫格注意到他开始,就已经连杀了三名大金勇士。
茫格此前还从未见过如此凶猛的明军。
他身上穿着明军中少有的铁鳞甲,茫格的短斧将他肩头的鳞甲砸得深深凹陷进去,碎裂的鳞片深深嵌在他肩膀的肉里。
那明军肩膀因为吃痛,身子不由一低。
茫格斧背轻转,锋刃已经对准了他的脖子,双手压着向前推进。
那明军连忙丢了手里的兵刃,快速抓住肩头的斧柄,同茫格对峙。
茫格刚满二十岁,血勇方刚,但力气远未达到巅峰,同这明军争夺之间,一时竟不能取胜。
那明军有鳞甲可穿,至少也是个把总级别,战斗经验也是不逊于他。
况且,他周围的几个明军见状他们僵持不下,扬起腰刀就朝茫格砍来。
茫格被抓住了斧头,一时进退不得。
喧嚣的战场上,牛录里的其他勇士都在忙着砍杀其他明军,电光火石之间竟没人注意到他这边。
他抢不过斧头,倘若撒手给那明军,又怕躲不过他反手一斧。
正焦急的时候,茫格耳畔忽然刮起一阵强风,一个铁骨朵擦着他的头盔飞了过去,正中那个明军的面门。
那人惨嚎一声向后仰去,茫格顺势一矮身,将夺下的短斧往前一划,又砍破了一个赶来杀他的明军单薄的战袍。
短斧拔出,那明军小腹处喷出的鲜血溅了茫格一脸。
几乎就在同时,一队穿着耀眼白色铁甲的巴牙喇像箭头一般从他跟前迅猛冲过,将本就濒临崩溃的明军阵线撕开了一个大大的豁口。
豁口处,一股洪流奔涌而进,周遭的明军瞬间大乱。
茫格来不及擦脸上的鲜血,也像野兽一样嘶吼着汇入了这股洪流。
他们一边冲杀,一边分出人手从豁口的两侧砍杀明军的侧翼和背后,宛如湖面里落下了巨石,混乱像涟漪一般四面泛开。
战场上,到处都是明军惨嚎的声音。
“大汗!胜了!”
“胜了啊!”
王方面上浮现夸张的表情,激动地跟主人报喜道。
不光是他,努尔哈赤也觉得此时此刻,胜利已经毫无悬念。
贺世贤的中军就要被攻破了,他的两翼很快也会坍塌。
届时,大金勇士的任务,不过是回身骑上战马,然后在这辽阔的狂野里,从背后砍杀这些丢了魂的明国败兵而已。
努尔哈赤志得意满地坐在他的白马上,用鞭子指着前面的战场道:“此战虽然损失不小,但歼灭了明国在辽东屈指可数的一支强军。”
“此战之后,辽沈可一鼓而下了!”
王方一脸与有荣焉的样子,连忙点头道:“大汗所言极是,奴才觉得,可携大胜之威,明天一早就攻陷沈阳,再两日,辽阳可下,把那什么辽东经略缚到……”
他话还未说完,只听得身后“轰轰”几声巨响,几枚拳头大的铅弹竟落在了身后百米不远的地方,将此处地面也是震的一颤。
王方吓得将脖子一缩,条件反射地又去牵努尔哈赤的缰绳,急声道:“大汗小心!”
“阵后有明军偷袭,还请速速移驾!”
努尔哈赤本着脸一鞭抽落他抓着缰绳的手,沉声道:“慌什么!”
他往身后的方向瞥了一眼,发现确有尘埃,但离得还远,便张口道:“这是明国的弗朗机炮。”
“射程虽远,但毫无准头,打不到我们。”
王方道:“但君王不可轻涉险地,奴才……”
努尔哈赤冷厉地看了他一眼,王方便不敢再言语。
他便对着身边的一个将官道:“明国援军大部至少还在五里之外,贺世贤授首在即,他们没机会了。”
“你先用侦骑拖住他们,为四位贝勒攻破贺世贤争取时间。”
那后金甲喇额真领命而去,努尔哈赤又对着号手说:“吹号,加紧攻灭面前的明军,再从容整队,吃掉后面的援军!”
明军阵中,正在挥舞着偃月大刀浴血拼杀的贺世贤敏锐地发觉了这几声炮响。
他一刀劈倒一个冲到他跟前的白甲巴牙喇,振臂高呼道:“辽阳的援军到了!”
“儿郎们!让我们和经略大人前后夹击,一举荡平建奴!”
“杀奴啊!”
原本已经陷入各自为战,全线崩溃就在眼前的明军们闻言瞬间重新燃起斗志。
贺世贤留在身边的亲兵们亦是高声呼喊着:“援军到了!”
“大家奋勇杀奴啊!”
只是一会儿,明军阵地里,便又到处响起“杀奴!”的呼喝声。
一个个奋勇无比,竟又将身边的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