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俊回到府里后,张氏和刘瑶正聚在一起闲谈。
她见刘俊愁眉不展的样子,禁不住关切道:“这是怎么了?”
刘俊颓然一叹,坐在椅子上,道:“穷的。”
张氏道:“这回杀了这么多鞑子,贺世贤就不打算给你升升官?另外再奖励些银子?”
刘俊笑道:“顶多是一介操守官而已,能有多几石俸禄?”
明朝后期,卫所兵制和镇戍营兵制并行,其中官职繁多,让人眼花缭乱。
尤其是九边卫所比起内地卫所又有不同,似乎更像是卫所和镇戍营兵制的混合,两个系统的官职都有。
刘俊现在是千户衔,又属辽东卫所系统,上面还有卫指挥佥事、指挥同知、指挥使。
这些都是职衔,类似于后世官场的正处、副处这样的职级。
刘俊此次积功按理说足够连升三级升衔为卫指挥使,对应的差委官则是指挥操守比较合适。
指挥操守相比较于后世,则是正处级、副处级相对应的县长、市局局长一类的职务。
指挥操守之上,便是守备、都司、游击、参将、副将、总兵这些了。
张氏倒不嫌弃刘俊官小,笑道:“最起码不会只管着一个榆林铺了。”
刘俊点头道:“娘所言不错,我已经安排刘安过去传话,让贺叔父务必将孛罗埚也划到我的辖区。”
张氏疑惑道:“为何看重孛罗埚?”
“因为煤炭。”刘俊回答道。
张氏好奇道:“孛罗埚产煤?”
刘俊颔首:“不错,并且储量不低。”
“无主吗?”张氏又问。
刘俊顿了一下道:“原本是有主的,都是些乡绅士族的产业,但这次鞑子入寇,将最大的三家几乎灭了门,我们现在下手正是好时候。”
张氏终于知道了刘俊的心意,原来他还是那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张氏迟疑道:“煤炭开采不易,销路又不太好,不如多建一个窑厂。”
刘瑶也插嘴道:“娘说的没错,用煤炭生火浓烟滚滚的,呛死人了,谁家会用啊?”
刘俊道:“殷实人家不用,自然还有普通人家需用,我打算组织些流民开采、运输,远的不说,只要销到盖州卫,除去朝廷的矿税、工人的开销,每月也会有一些进项。”
“即使不赢不亏,只能将堡外那些扎堆不走的流民养一些,长远看也是好的。”
“窑厂可用不了那么多人。”
自从榆林铺的屯垦政策传开之后,外面便有许多流民慕名而来想要加入榆林铺。
但刘俊却担心供养不起只能挑选很小一部分强壮的入堡,剩余的流民也不离开,就搭着简单的小棚聚集在辽东凌冽的寒风里,入冬后每天都有人饥寒交迫而死,最后刘俊都不得不给他们发放稀粥度日。
张氏无奈道:“好吧,就按你说的做吧,府里尽力支持。”
在她看来,这显然不是一个高利润的行业,不过就是刘府出钱,再解决一部分流民的营生罢了。
这个时代的煤炭开采、运输、利用等等方面都非常落后,可用煤炭的地方也并不太多,也难怪张氏会有这种顾虑。
见她一副又吃亏了的样子,刘俊想了想,终究还是跟张氏透露了一点口风道:“母亲,依儿子看,这煤炭一行,说不定将来会是咱们府里最赚钱的一项。”
张氏疑惑地看着他,刘俊笑道:“这样吧,等成功了,我给母亲看个成品。”
刘俊告别张氏之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往李勤俭家。
“铛!铛!铛!铛!”是打铁的声音。
“是千户大人!爹,千户大人来啦!”一个孩子原本正坐在地上拉风箱往火炉里送风,看到刘俊后立马就爬起来,朝着刘俊小跑两步然后一头跪在刘俊脚下,高声交道:“小的拜见千户大人,千户大人高侯万代,长命百岁!”
李勤俭一伙人也赶紧过来要行跪拜大礼,刘俊止住了他们,笑着说:“不必行此跪拜大礼。”
“要跪的,千户大人不但给小的吃饱饭,还给小的肉吃,所以小的一定要给千户大人磕头!”
说完那孩子便咚咚咚连磕了好几个响头,然后才心满意足的起身,仿佛是终于完成了一个心愿一样。
这孩子刘俊认识,是李勤俭的小儿子名叫李千禧,今年还不到十岁的样子,当初刘俊安排他为这些铁匠登记造册,他还做的有模有样。
刘俊记得,最初见时李千禧还是黑黑瘦瘦的,像根火柴棒一样,吃了几个月饱饭终于也变得壮实起来了。
那边李勤俭也一脸宠溺地看着他,这小子灵光,大家伙心里可不就是这样想的嘛,但是都嘴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就只有埋头多干活报答千户大人了。
刘俊也被这质朴的感恩之心感染,从袖口中抓出几文钱抛给他,道:“好小子!这是赏你的,快快长大,好为本大人效力!”
李千禧开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