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堆燃起的猩红火焰,被高耸尸山遮挡,更衬的四周围漆黑一片。
黑暗中,似有数只幽黑眸子,紧紧盯着场中发生的一切。
收割还在继续。
挡在苏淼前面的乡民越来越少。
令人牙酸的骨肉断裂声中,夹杂着吕棋低沉平缓的诉说。
也不知是故意说给人听,还是压抑久了,想要发泄出来。
苏淼精神紧绷,可还是听到些辛秘。
古老传说,寿平乡藏了件天地灵宝,为上古人皇之物,名曰“灵境”。
帝辛子受得知消息,遂遣人寻宝。
怎料,数百人马,历经数年一无所获。
寻宝人无法复命,于是驻扎下来,开荒屯田,繁衍生息。
后来,殷乱,天下宗周,子受遭部众倒戈,自焚于鹿台。
子姓皇朝一朝覆灭。
寻宝众人得以解脱,安心定居下来,将此地定名寿平。
最初,寿平有殷氏,吕氏两族。
皇命在身时,两族尚能和睦相处,报团取暖。
如今,没了性命威胁,便慢慢有了利益纷争。
殷氏为子姓直系,曾经的皇亲贵胄,高人一等,于是,强占水源,田地,各类资源。
初时,吕氏不甘奴役,奋起抗争,倒也能跟殷氏掰掰手腕。
可后来,不知怎的,吕氏族人身体渐渐羸弱,繁衍能力也明显下降。
长此以往,吕氏再无法与殷氏抗衡,为活下去,只能被迫接受盘剥。
期间,有不堪忍受者,举家迁出,却皆遭遇不详,轻者残疾,重者殒命。
照此下去,吕氏衰亡,也只是时间问题。
可说来奇怪,吕氏族人一旦降到一定数量,便有姓吕的外乡人迁居而来,填补空缺。
如此,寿平乡便一直维系下来。
时过境迁,一梦千年。
这一年,乡里闹旱灾。
田里长不出粮食,余粮不足以支撑全乡人活下去,饿死之事常有发生。
一日,不知打哪来个姓许的游方道人,在乡里借住一宿,打那起,忽有流言流传开来。
说是,吕氏族人未老先衰,是遭了命咒。
这恶毒咒术与血脉相连,凡吕氏血脉皆不能幸免。
所以,才不断有外地族人,受命咒影响,不自觉迁居到此。
吕氏众人无法得知是谁如此恶毒,但既得利益者,除了殷氏还能有谁?
流言一起,血流成河。
一夜间,殷氏全族六百六十六口,不分老弱病残,妇人孩童,尽皆被屠,鸡犬不留。
……
说到这,吕棋语气终于有了些起伏,他咧嘴一乐,露出一嘴的血沫子。
“三叔说,当年,是半截缸害了殷氏数百性命…
呵呵,不知,是不是也如今日这般?”
苏淼心里一震,明白过来。
“所有事全是你做的?半截缸害人是你操纵?”
“巧合罢了,我也没想到世上真有这玩意儿。
那晚,我偷偷跟在你师徒身后,本要寻机会下手,不想,被那邪祟抢了先。
也是你师傅倒霉,若我出手,至少还能多活两日。”
苏淼虽身处炼狱,可还是忍不住想挠头。
老家伙费尽心思,制造恐慌,就为把族人聚集起来,统统杀掉?
什么仇什么怨,同族血亲说杀就杀?!
“是不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他们全都该死,全都该死!哈哈哈……”
“我吕棋不是吕氏血脉,我乃殷氏后人!
当年大祸,先祖尚在襁褓,被爹娘藏在灶坑逃过一劫,后被一老光棍发现,侥幸活下来,这才保住殷氏一丝血脉。”
先前听吕棋说起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苏淼就有些猜测。
此刻,听他亲口承认,不由啧了一声,果然是报仇雪恨的烂俗桥段,咱就不能说点新鲜事儿?
仔细一想,这事儿处处透着诡异。
别的不说,单就吕棋能知道当年的惨祸,就挺离谱,毕竟他家祖上当年还是婴儿,不该有记忆。
“月前,我做了场梦,有个看不清脸的老头儿,告诉我千年前发生在殷氏身上的灾祸,还传我一身本事,让我报仇。”
做梦梦到的?!
你杀几百口子人,然后告诉我是因为一场梦?
脑袋撞猪上了!
还有,你丫报不报仇跟咱没关系,可连我这陌生人也杀是什么道理?!
“梦里老头儿,还告诉我一件事,灵宝即将出世,就着落在两个外乡人身上……”
苏淼彻底呆住了,为个虚无缥缈的传说,就要害人性命?
这世道,一点人性都不讲?
不等她回神,一道血色身影来到跟前。
吕棋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身上脸上被血水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