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利安觉得自己似乎又被带到了谁的梦里,每当他试图感知脑海里那块阴影时,都会出现类似的事。
绮莉曾说过他灵魂里的大部分地方都脏得夸张,被留下太多烙印了,有些是不可名状邪神的,有的是新闻社的,还有的又是古文明留下的——这些烙印就像是被一堆药物……不,主要是他头脑里那些极度危险、不可吞食的东西,再加上外界的刺激所构造出来的安全屋。
眼下,他已离开围满无数人脸的会堂,呈现在面前的是一间矮小且古老的屋子。
这建筑孤零零地坐落在雾霭间,有一种被随便丢弃玩具的孤独,能透过皮肤浸到人骨子里,而这里的一切仍是活着的。
似是有所感应,塞利安并没有急着往木屋里走去,而是微微抬起头,向上看去。
他很轻松的就看到了,那盘旋在无以计数迷雾之间的庞大阴影,体积极为夸张,形态畸形且怪异,几乎遮蔽整个穹顶,是人类所不能理解的生物。
它体表显露的那部分裹满红色的卵状物,下腹肿胀得完全不成比例,节肢千万,又如竹节般细长延伸,有着难以想象的深度和感知方式,仿佛能探入这宇宙间任何地方。
在一片寂静中,塞利安盯着他的“虫后”。
那扎根灵魂内里的巢穴,无时无刻不在消融溢出的养分和力量,能转化和扭曲所有事物,没有它办不到的事。
而这庞然大物的呢喃话语也愈发清晰地出现在他脑海里,它说“亲爱的”。
在不断地说,语气带着狂喜和满意,只是重复着这句话。
塞利安看着在那雾中蠕动的身躯,看着这一切,仍是那副年轻温和的面孔,但却有双来自另一个世界森冷的眼瞳。
他朝前走去,推开木屋的门,无视穹顶开始变得悲伤的埋怨声,径直迈了进去。
门后是一个非常破旧的房间,对面的墙角有一个向下的木制阶梯,只有七八级的样子。仿佛这里曾经准备修一个地下室,但中途房间的主人改主意了,所以没有继续下去,只留了那么几级楼梯的残尸砌在那里,更多的也许没有过,要么彻底封死在墙后了。
木屋已经空了很久,到处布满灰尘与某些不知名虫类的尸体,角落里还有点生活垃圾,上面都蒙着浮灰,相对于一个废弃了很久的房间,这里倒也显得正常。
塞利安打量着四周,注意到有面墙上钉了一个生锈的铭牌,里面被人用油漆印着些字样,太模糊了,他只能凑近去看。
几秒后,他勉强分辨出上面的内容,写着的是“系统检查中心”。
就在这时,原本关着的门忽然叩动了一下。
塞利安下意识地回过身去看,随后又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按理说这是他精神世界的投影,跟第一次权限激活时的异空间同理,虽然也有被那些留下烙印的存在介入的可能性,但它们不至于对自己这个容器做些什么,总不能是奥利维弗还没撑到五分钟就死了吧。
而那刚刚颤动着想打开的门只露出了两指宽的缝隙就静止住了,他能清楚地看到门缝边缘呈现出一团浑浊暗黄的黏液。
不管发生了什么,它没能打开,也未真的形成什么灾难性的后果,只是很难想象外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有一刻,塞利安想,也许他应该让奥利维弗和那套子系统打得你死我活,到时候再来这里,那样产生的麻烦会少得多。
但接着,他就听到一个反驳的声音,是个女人在说话,语调正常到根本不像是在这场合能出现那般,她说:“你总要来这里选择的,当你有‘去看’的念头时,这结果就躲不掉。”
他愣了愣,意识到这声音的主人是谁,有些茫然的回过头。
木屋微微颤动了几下,更遥远的方向传来不似人类的呐喊,是战场上令人颤栗的号叫,一场战争,就发生在外界两个子系统的厮杀之中。
在那遍布锈斑的铭牌底下,不知何时站了个旗袍女人,打扮依旧是塞利安之前在地铁时碰到的那样,看上去没什么变化,非要说区别的话就是衣服的颜色更亮眼了些,不知镀了多少层人血或者其他能修饰的东西。
她看上去很空洞,那是种经历了许多变迁的惨淡与久远,所以会不经意透出古老物件的悲伤和空白,无论曾多重要,都已经失去意义了。
塞利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觉得自己能做些反抗的事。
他从未想过这位的化身也会在自己灵魂里留下烙印,毕竟对方与但丁有过并不是很友好的接触,况且新闻社还是被关在疯人院里的狂人建立的。
接着,旗袍女向他走来,缓缓拉近二人的距离,开口说道:“我不想你调动其他力量,无论是古文明亦还是新闻社,亦或者是那只知道产卵互食的虫子。”
她语气轻柔,带着安抚和引导感。
“你能听到那个声音,所以你听到后不受控制地去看了,你第一眼看到的是我——那么就应该是只属于我的。”
塞利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