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后,是一个可容数百人的大厅,陈设古雅,闻无人迹。
虚若无领着他们朝内进走去,到了一个较小的内厅中。
里面放了十多张大方台,摆满了手工精巧的建模型。
鬼王那把熟悉的声音晌起道:“三位贵客请到我身旁来。”
而慕容复早已自顾站在其中一个模型前,细意欣赏起来。
片刻后慕容复轻轻点头道:“威武王不愧为天下第一建筑名家,仅从这设计出来的精巧建模,便可窥见一斑。”
虚若无含笑看向慕容复,淡淡道:“什么所谓建筑名家,这些不过是虚名而已!
况且我们这种所谓建名家,很容易因设计而设计,走火入魔,故应不时听取外行用家的意见,有什么批评,慕容兄直说便是!”
在鬼王眼中,武道一途与建筑一途,两者之间本有太多相似之处。
比如百年之前,‘无上宗师’令东来就曾醉心书法,一代大侠传鹰亦曾对酒道颇有心得。
正所谓一法通则万法通,天下大道万千,可若走到最后,都会发现是殊途同归而已。
韩柏与范良极二人对视一眼,也静下心来,打量起了眼前精巧的建模。
韩柏虽然出身寻常,但他却继承了赤尊信的道心种魔的种子,自然无形中就带有了赤尊信数十年的人生阅历。
这静下来一看,到处发现不少精妙之处,只是他一时却难以用言语所表述。
而范良极自号‘独行盗’,无论眼见见识都不亚于昔日赤尊信,因此与韩柏一样,很快就发现建模之中的精妙所在。
慕容复则收摄心神,专心往模型看去。
只是这模型,便绝对是巧夺天工。在泥土堆成的山野环境中,在两侧高超的山峦形成的一道长坡上,大小建物井然有致分布其上,两旁溪瀑奔流,形成一个相对的密封空间,既险要又奇特。
在众建物的上端,在一块孤耸恃出的巨石上,竟建有一座小楼,楼外巨石边缘围有石栏,放着石果石凳:教人看得心神向往,想象着在那里饱览其下远近山景的醉人感受。
整个建群浑成一体,楼、阁、亭、台均恰到好处,教人叹为观止。
慕容复轻轻叹道:“依山傍势,这些建物就像溶进了大自然里去,意态盎然,生机勃勃,在我看来仅凭这建筑一道,虚兄已经有半只脚踏进了道的韵律之中。”
随后伸手指了指巨石上那小楼的模型,道:“若我选择的话,便会选择住在此处。”
虚若无眼中闪过惊异之色,却仍不肯抬起头来,淡然自若道:“这座庄院确是顺出成势,乃以纵轴为主横轴为辅的十字形格局。”接着兴奋起来,指着这十字中心的一个小亭道:“我名这为庄心亭,坐在这里,上可仰望顺山势一宇形摆开的三层主楼,和其上的孤石楼。下可俯瞰亭亭玉立在二水交会处的新月榭,任何一个方向看去,都是建与山水融合无间的美丽画面。”
一旁的韩柏叹道:“威武王这庄院,看得小使真想立即告老还乡,好好享受山水之乐。”
虚若无倏地抬头,像乃女般充盈着想象力和梦幻特质的眼睛神光电射,往他望来。不客气地道:“伱并非朝庭中人,直可我虚若无之名便可以了。”
显然早在韩柏踏入鬼王府的一瞬间,他的底细就被虚若无看穿了。
韩柏心中一震,连起魔功,抵挡着他迫人的眼神。
一直没有作声的范良极阴阳怪气地道:“请问虚兄,这庄院建了没有?在那座名山之内?”
虚若无那绝不比庞斑或浪翻云逊色的深邃眼神,全神打量着韩柏,眼尾都不望向范良极道:“这并非什么名山,而是当年打蒙古人时,一时失利下逃入去的深山,附近百里内全无人迹,屋尚未起,仍有施工上的一些小问题。”
三人听得心中一震,均知道虚若无这权势仅次于朱元璋的人,动了息隐归田的倦勤之心。
而韩柏勉力和他对望着,不肯露出丝毫不安的神色。
好一会后,虚若无眼中神光敛去,转作温和神色,点头道:“果然是奇相,难怪芳华会向我大力举荐你,男人最紧要生得像男人,矮亦不打紧,最紧要有大丈夫的气度,不要因矮小而致猥琐畏缩,藏头露尾,那些人只可流为小贼,顶多都是做个贼头或盗王。”
韩柏轰然一震,至此再无疑问,虚若无真已知穿了他们的底细,这番话摆明在气老贼头范良极。
可是白芳华举荐他做什么呢?
范良极再按捺不住,勃然大怒道:“虚若无你好,我究竟和你有什么过不去,一见面便指桑骂槐。骂我个狗血淋头?”
慕容复含笑不语,看样子是显然知晓鬼王针对他的原因。
虚若无神态自若,不以为忤她往范良极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