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宁国府也在清丈之列,可根据父辈讲述,咱们三家也没清查出太多隐田吧?只不过给出一小部分让官员交差而已。”
“清丈田亩之事,我为县丞时也略有了解,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来的。”
“一县之地至多有一两位积年书算擅长此事,据说是以绳丈亩,田亩多寡全在他们一伸一缩之间。”
“所以,此番大崋朝廷清丈,我们完全可以故技重施。”
“当然,稳妥起见,最好先将县里会丈量田亩的书算收买了,县衙上下也打点一番。”
“各家该抛出多少隐田的事也需事先商量好,别事到临头,手忙脚乱,出了差错。”
说完这番话,贾钧端起茶碗,悠悠品茶,眉宇间有难以掩饰的得意。
虽然大家都是宁国士绅、大地主,却不是谁都有他这份见识的。
没见之前薛、王二人一听朝廷要清丈田亩都慌了吗?
此时,听了他的话,两人都是眼睛发亮,忧急之色尽去。
王崇文略带讨好地问,“那贾老弟认为,我们该抛出多少隐田合适?”
贾钧放下茶碗,道:“我又不知王家有多少隐田,如何知道王家该抛出多少呢?”
“王兄也不必说,这毕竟是各家机密,便是姻亲最好也别互相吐露。”
“非要让我建议的话,那就是别太小气,免得清丈官员不满意,在宁国反复折腾,最终查出了我们的底细,那时可就全完了。”
薛、王二人对视了眼,都觉得贾钧说的有道理,一时间便都在心中考虑着该拿出多少隐田让清丈官员完成任务。
多了心疼,少了又怕打发不了清丈官员。
想想还真有点纠结。
这时贾钧又道,“我已经派家仆去户政局请土地管理处的林处正,让他带着几位心腹吏员今夜到飘香阁赴宴。”
“两位亲家若确定要参与此事,便回去准备一番,今夜与我一起去飘香阁。”
薛长辉疑惑道,“为何不请户政局局正、局副?”
贾钧幽幽道,“他们的官职太大了。”
官职太大?
若在前明时,所谓户政局局正便是户房典吏,也就是个在编经制吏而已,见到贾钧这样的举人都得低头,几乎不可能成为正经官员。
然而在大崋却不一样。
户政局局正本就是正九品官员,只要政绩过得去,完全可以往上()
升。
至于他们县里户政局的局副,更是通过大崋乡试御选科的“举人”,对朝廷新政一向很拥护。
这两个人,一个不好收买,一个估计都没法收买,确实不该邀请。
在贾钧看来,想要在清丈田亩中瞒下部分隐田,搞定户政局下面的土地管理处部分吏员就够了。
那位林处正本就与贾家有交情,又只是个吏员。
虽说是个大吏,理论上距离从九品官员只差一级,但中间到底有个大坎,没那么容易跨过。
收买这人,自然更容易,也更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