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错。”痦子中年点头,“根据我得到的消息,朝廷已经决定,严厉打击私币,直至最终禁绝前明的官私铜钱。”
“再往后,甚至连银子都要禁用?”
胖子听得一愣,随即不禁道:“禁用银子,朝廷疯了吧?”
痦子重中年道:“朝廷此番发行新钱,不仅有铜钱,还有银币,类似西夷银币。”
精瘦中年恍然,“那就难怪了——就好像朝廷发铜钱,打击民间用铜器一样。新朝既然决定铸造正式的银币,打击银子便是理所当然之事了。”
随即话语一转。
“不过银币的事暂时跟我们没关系,倒是朝廷想禁绝前朝铜钱,我们的生意可就要完了。”
胖子终于明白事情严重性,不禁愁眉苦脸。
原来这三人家中都将铸造私币当成了主要生意。
若这门生意不能做了,每年收入怕是要大大减少。
虽然他们都是不小的地主,还有些其他的生意,便是放弃私币生意,仍能吃得上山珍海味、养得起清官人,但到底不会像现在这么阔绰。
精瘦中年沉吟了会儿,便一咬牙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另两人惊讶地看过来,目露期待之色。()
精瘦中年微眯着眼道,“我听一位铸币行业的老前辈说,万历年间,朝廷也曾想打击私币,结果不了了之。”
“哦?”
两人听了都精神一震,更加期待了。
因为他们的认知中,万历年大明朝廷、官府威望还大得很,绝非他们这种地方豪强、乡绅能够对抗的。
如今大崋朝廷建立不过两三年,对地方掌控都未必有那时强。
既然万历年间有过类似的事,结果却是朝廷败了,那他们未必不能借鉴前辈的经验和智慧。
“据说,那是万历三十九年的事。”精瘦中年将他所知娓娓道来。
“当年,江南御史王万祚上禀朝廷,称南京市面上的官钱越来越少,私钱充斥。”
“朝廷便令南直隶布政使司加铸官钱,打击私钱。”
“结果这事还没进行,便在前辈们的谋划下,谣言四起,说朝廷要完全禁用铜钱。”
“一时间,城里的那些市井小民、还有城外那些泥腿子都慌了。”
“前辈们再暗中安排人引导了一下,这些人就聚集起来,去往布政使衙门等官衙前示威,甚至冲击官衙。”
“虽然的当时大明官府竭力控制局面,官员也有解释,可最终还是酿造出一场规模不大的民变。”
“事后,不仅打击私币之事不了了之,就连当初奏秉此事的御史,以及当任的布政使等官员,都遭到了责罚。”
“自此之后,大明朝廷再无人敢言打击私币之事!”
听完,痦子中年和胖子只觉得仿佛看了一个代入感极强的话本故事。
胖子更是忍不住拍手道:“痛快!前辈们真是太厉害了,竟能让布政使那般的大官吃瘪,让朝廷收手,实在是我辈楷模!”
“哈哈哈,”精瘦中年也笑起来,道:“所以,我觉得咱们完全可以借鉴前辈们的经验。”
“当然,大崋不是大明,欲阻碍此事,细节方面我们还需谋划一番。”
痦子中年则道,“汪兄,仅靠我们三个,想要完成此事怕是不易,最好多拉些人进来。”
“其他地方不说,单是这应天府内,我们所知道的同行,可就有十好几家。”
精瘦中年点头,“拉人是必须的,但也不能阿猫阿狗都拉进来,必须得有一定实力,值得信任,才能共谋此大事。”
说着,他又看向痦子中年,“杨兄,回头再给你衙门里的朋友送份大礼。若有什么重要消息,一定要及时通知我们。”
痦子中年笑道,“此事包在我身上。”
······
几日后。
外城,平康坊。
这坊名字虽然透着汉唐古意,可实际住的都是小民。
这天旁晚,胡大壮从码头回来,走到巷口就听见几个相熟的邻里在议论。
“听说没,朝廷要发新钱了。”
“发就发呗,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咱们现在用的都是前明铜钱,可如今是大崋朝廷。要发了新钱,还能允许咱们用前明的钱?”
“如何不允?咱手上的铜钱又不是假的。”
“不是假的?你敢说你家里的钱有几个是官钱?况且,就算是前明的官钱,那也是劣钱。”
“我听说,新朝要发行的都是好钱,为了避免咱们收了好钱却不用,所以就禁止用前明旧钱。”
“啊?那可怎么办?我家里铜钱可有七八贯咧!这要是官府不认了,咱家可不就损失七八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