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维德听说顺军刚入城时,曾给穷苦百姓发钱,可惜他当时并不知道这事,也不知在哪里发的,自然是没能受惠。
即便如此,钱维德依旧认为,新朝的建立能够让他这般穷苦百信的日子好过点。
谁知后来顺军先是针对京师的大明勋贵、降臣搞了个“追赃助饷”——当时他对这事是抱着看戏态度的。
毕竟往日那些大明权贵高高在上,整日享乐,不顾他们这些小老百姓的死活,即便他自视读书人,也没少嫉妒那些权贵老爷,当时看到老爷们遭殃,心里自然舒坦得很。
甚至曾在某几位名声臭大街的权贵被顺军拉走时,在街边观看,拍手叫好。
谁知很快顺军的“追赃助饷”就失控,竟然抢到了寻常富户家中。
虽然他家属于贫困人家,可瞧见往日里帮工的大户、富户被顺军随便找个由头逮走拷问、抄没家产,难免害怕被殃及池鱼。
这场逐渐失控的“追赃助饷”并没有持续多久,仅大半个月后,大顺永昌皇帝李自成就带着刘宗敏等顺军将领及大多数顺军,开往山海关,讨伐不愿臣服大顺的吴三桂。
结果没多久,李自成就狼狈的逃了回来,并且在京师又重新登基一次——后来钱维德才知道,是顺军在山海关被吴三桂和清虏联手打得大败,要弃京师逃回陕西去。
那一两日,钱维德算是见识到了顺军昔日作为闯贼的凶狠一面——他们不再找由头,直接到一些大户、富户家抢掠;遇到看不顺眼的百姓,也肆意打骂;甚至有少数顺军趁乱进入民户淫辱妇女、杀人劫财。
顺军的种种作为,让钱维德对所谓的大顺彻底失望,也自认为看清了这些入主京师后自称“官军”之人的真面目——从头到尾都是在欺凌弱小,所谓锄强扶弱、不纳粮、均富贵则都只是喊出来骗人的口号而已。
所以,当清虏入主京师后,钱维德就变得格外低调,更不对清虏的统治抱任何好的期望。
为了安全着想,他甚至老早就跟老母请一起藏身在家中一明一暗的暗窖中,依靠他过去存储的干粮、粮食等熬日子。
外面的房子,则伪装成一座被人多次搜找、劫掠过的失主房屋。
果不其然,清虏入主京师没多久,也开始洗劫城内外剩余的百姓——清虏不像顺军那样挑食,不论是大户、富户还是普通百姓家,只要房屋还完好,他们就会冲进去搜找。
看见清壮男子、女子,直接绑走;对于老人、孩童,若是一个不顺眼,便直接杀害!
不过几日间,京师剩余的百姓要么如他一般,靠着对京师的熟悉,深深躲藏起来;要么就是通过什么渠道,逃出城去;至于大多数人,则都被清虏掳走或是杀害!
所以,如今的京师实际已经没有多少人。
再加上经历过顺军、清虏入主京师的两大劫难,即便昨日他听见有军队沿街敲锣宣告,说崋军已赶跑清虏、接掌京师,又说今日大崋皇帝将驾临京师,钱维德也不敢大模大样地出来了。
虽然此前京师小道传闻中,有说崋军待百姓比顺军还好的——但顺军的真面目如何他已经见识到了,谁知这崋军真面目是否也如那顺军一般呢?
出于这种想法,哪怕崋军说将在城中施粥赈济,钱维德也没准备出来。
万一是崋军的诡计,想要诱骗他出来,抓取当干活的苦役呢?
不过,既然知道今日那大崋皇帝将进入京师,钱维德到底难免好奇,提前藏到一个两百多步外、还算隐蔽的房屋二楼,透过窗户缝偷偷向远处的大街观望。
他自幼目力就超过常人,因此即便隔着两百多步(约一里左右),依旧是将街上的情景看得比较清楚。
只见崋军即便是行走于无人的街道,队伍依旧齐整无比,不仅超过明军、顺军,也超过清军。
就连崋军身上的棉甲,看起来也要比明军、顺军、清军的好看不少,似乎更为精良的样子——事实上,此时顺军用的多是明军棉甲,而清军棉甲本就仿照明军,十分相似。
倒是这崋军的棉甲,虽然可看出形制仍脱胎于明军棉甲,却少了些繁琐、臃肿的感觉。
最后,钱维德将目光落在了崋军之中,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的将军身上——虽然那将军盔甲看起来似乎与其他崋军将领没太大区别,可看其身处位置,钱维德还是隐隐感觉到,那人很有可能就是大崋皇帝。
可惜只能看到一个颌下蓄着短须的侧脸。
就在钱维德暗自感叹时,这栋不起眼二楼的门竟忽然被撞开,随即几个身手极其敏捷的崋军将士就冲了进来,在钱维德没反应过来前,就把他按到在地上!
“别动!老实点!”
钱维德顿时惊恐无比,如坠寒冰地狱,虽然不相信传闻中崋军的好名声,但在死亡的威胁下,他还是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