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须得弄明白局势,才好带领苏州父老做出应对。”
何楷是福建镇海人,与李模同为天启五年进士,当年在朝中以率直感言著称,特别喜欢弹劾权臣。
不过他倒也不乱喷,而是抓住别人的糟点、污点喷,先后弹劾掉两个巡抚、一个巡按,后来还参与弹劾温体仁、王应熊。
再后来,杨嗣昌得势,他又弹劾杨嗣昌。
却不知崇祯当时寄望于杨嗣昌剿灭流寇,于是踢到铁板,直接被贬为南京国子监丞。
如今杨嗣昌已死,可何楷心中对崇祯依旧有气。
此时闻言便道:“依我看,大明亡国有日,两位无需多想,待崋军传檄至,带着苏州官吏士绅降崋便是了。”
杨廷枢听了微微皱眉。
他虽然也觉得大明不行了,可心里终究还有点念想。倘若大明还有救,他未必不能毁家纾难。
就在他开口想说什么时,便听见远处有马蹄声迅速接近,还有人高声呼喊——
“茅山大捷!”
“左良玉、左梦庚皆死,六七万明军投降!”
街上百姓、店里商贾都不禁循声望去,一个个满脸震惊。
随即议论、惊叹之声四起。
“左良玉就这么死了?”
“没听见嘛,六七万官军都降了,这事还能有假?”
“我早就说了,官军靠着南京城都不敢跟崋军打,何况逃了出去,必输!”
“这下江南怕是没谁是崋军对手了···”
直到报捷的骑兵经过成贤街,举着露布奔往其他街道,楼上杨廷枢等人才回过神来。
“真没想到,左良玉竟死在了茅山。”杨廷枢此刻情绪很复杂。
一方面,他厌恶左良玉这样不听朝廷号令还祸害地方的军阀。
另一方面,左良玉毕竟是大明的宁南伯,可以说是大明当世第一武将,为大明征战一二十年,就怎么死了,他这种心中还怀有大明的人,多少有点悲伤。
何楷却是拍着栏杆笑道:“左良玉等六七万明军都降了崋,此后怕是不止南直隶,便是浙江都可能传檄而定!”
一旁李模闻言不禁问:“玄子(何楷字)可是决定仕崋了?”
何楷道:“京师那位昏庸无道,大明江山必定亡于其手,刘崋则有定鼎天下之势。
既如此,你我为何不早些降崋,助刘崋早日平定天下,也好让百姓少受些战乱之苦?”
李模听了这话,一时也颇为心动。
他是苏州吴县人,跟杨廷枢、徐汧算是同乡,眼下情势崋军恐怕轻而易举便能拿下苏州。他若是仕崋,对家族也有好处。
另外,他原本为监察御史,只因看不惯真定分守太监陈镇夷凌辱将帅、克扣军饷、纵兵劫掠、卖官鬻爵,数次上疏弹劾。
结果陈镇夷屁事没有,他却被宦官严密监察,处处针对。因一时罗织不到他的罪名,竟以莫须有的结党之罪,将他贬为南京国子监典籍。
这种朝廷,着实让人没了任何期待,也许只有改朝换代,才能让一切好起来。
兴崋王所任命的应天府尹章旷虽未拜访何楷与他这等末流小官,却已传出话来,如今南京各衙门皆需官员,旧明官吏以及有功名者,若元仕崋,皆可投书信到府衙自荐。
杨廷枢、徐汧听了何楷、李模的谈话,不禁对视了眼。
随即徐汧便道:“维斗,我们或许该回去了。早些将南京见闻告知苏州父老,免得他们弄不清情况,对抗崋军,惹出大祸。”
听见这话,杨廷枢便知道徐汧也决定降崋了,不禁一叹,“也罢,我们今日便回。”
···
皇城。
奉天殿。
刘升却是比城中百姓还先一步得知“左良玉身死、茅山明军皆降”的消息。
因为消息就是先送到他这里,他才让骑手持露布游街报捷的。
刘升在这南京城中也没几个人可商量大事,便将马士英、章旷都叫了过来。
二人来到奉天殿见礼后,马士英便道:“恭喜大王,此番茅山大捷,定可让南直隶剩余几府传檄而定!”
刘升听了一笑,道:“若能传檄而定,自然是好。不过这檄文须得找个文笔上佳又有足够名望的人来写才好,不知二位可有人选举荐?”
马士英上次举荐两人刘升只接纳了半个,这次便谨慎很多,一时不言。
章旷这几日却是对南京的原大明官员有了更多了解,当即道:“微臣以为,或可以让姜曰广执笔拟写檄文。”
“姜曰广?”
刘升隐约记得这人似乎是历史上南明弘光朝阁部重臣之一,可具体信息却是记不得了。
这人现在就在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