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迟疑片刻,才道:“这……苏圩大人特意提了,说青州知县当年乃是首辅大人的门生,为了避嫌,蒋大人便没有参与……”
“什么避嫌!外祖甚至连他长什么样都不记得!苏圩倒是会揪着这一点不放!”
下人朝着门外看了一眼,低声提醒:“殿下,小心隔墙有耳啊!”
萧成煊压下火气。
左思右想,他被困在这,也没什么法子能施展。
只能期望那个左慈是个聪明的,别让人揪住把柄了。
他想了会儿,问道:“高邑现在还在青州?”
“是。”
“那你去告诉他——”
萧成煊本来想让他去通知高邑,若有任何不对,立刻杀了左慈跑路,但话到了嘴边,又觉不妥。
如此一来,岂不是坐实了苏圩等人的怀疑?
他又在脑子里盘算了一遍。
自从京中出事,他就断了那边的动作,就算派人去查,估计也查不到什么。
“算了。”
萧成煊深吸口气,决定还是静观其变。
“烈王府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不是说解药已经带回来了?”
下人立刻道:“是。太医院赵太医每日亲自前往烈王府煎药,听说烈王的伤势已经好了不少。不过……”
他顿了顿。
萧成煊眯起眼睛:“不过什么?”
“不过烈王中毒时间过久,终究还是耽搁了。何况眼下虽有了解药,可太医院也只是试着拟了方子,没有十全的把握。烈王近日依旧闭门不出,虽然有了好转,进度却是颇为缓慢。再这样下去……”
他压低了声音,
“只怕还是会留下后遗症。”
萧成煊眼睛一亮:“果真?”
要真是这样,他未必没有一争之力!
“继续派人盯着,我倒要看看,他能龟缩在烈王府多久!”
……
就在萧成煊为这件事焦头烂额的时候,又有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穆武帝感染风寒,病倒了。
宫内,宫女们进进出出,神色忧虑。
热水换了一盆又一盆。
浓郁的药味儿充斥整个宫殿。
然而穆武帝躺在龙床上,却依旧浑身滚烫,没有半点要降温的样子。
他整个人昏昏沉沉,眼睛紧闭,嘴唇苍白,看起来竟像是又老了许多岁。
荣妃站在旁侧,两只手紧紧攥着帕子,眼中满是担忧。
她已青春不再,加上身子不好,常年只呆在自己的寝宫,脸色便格外苍白些。
站在那身形消瘦如弱柳,像是一阵风随时都能刮走一般。
因为在床前守了一夜,她的眼底都泛了红血丝。
“娘娘,您一晚上没睡了,还是先回去补补觉,休息休息吧?”
伺候的宫女小声询问。
荣妃却摇了摇头:“本宫不累,就在这守着陛下便好。”
宫女看她如此,自不敢再劝。
看太医终于诊完脉,荣妃忍不住问道:“周太医,陛下身体如何了?”
周康学眉头紧锁。
“陛下这病来势汹汹啊!”
荣妃更加担心:“可陛下近日并没什么异常,不知为何从昨天傍晚,身子便烧了起来,折腾了一夜也未见好,甚至连汤药也是喂了便吐出来,这……”
周康学叹了口气:“荣妃娘娘有所不知,陛下这……怕是心病啊。”
荣妃一怔。
周康学解释道:“从脉象上看,陛下是气火攻心,郁气淤积五脏,又中了风邪,这才突然病倒。”
“这……”
荣妃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周康学这意思,岂不是说陛下其实是被萧成煊的事儿气的?
“那、那要如何才能好起来?总这样烧下去怎么能成?”
原本这样的事儿,该是如贵妃出来主持大局的,但谁都知道这会儿她来多不合适。
于是,这些事务便都落在了荣妃头上。
周康学神色歉疚:“微臣医术浅薄,只能先暂时开个药方为陛下稳住病情。我已经命人急寻储院正回来,等他回来,许是能有更好的法子——”
“等他回来,不知还要多久,陛下如何耽搁得起?”
一道冷静而不失威严的声音忽然从外传来。
荣妃回头,见到来人顿时一喜。
“长公主!”
长公主一听说这消息,便立刻赶了过来。
一众宫人连忙行礼。
长公主抬了下手:“陛下如何了?”
周康学连忙让开了位置,又将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
长公主打量着穆武帝的脸色,眉头紧缩。
“真是无用!若高烧迟迟不退,有伤龙体,又该如何?”
没有任何迟疑,她吩咐道:“去请初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