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管家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言辞恳切目光温和,看起来一点架子都没有。
不过程溪瞧了几眼,就知这是个善于用言语巧辩的高手,他要是和蔼下来谁都能赞一声好,可一旦对付起人来很难有人招架得住。
沈星罗黑眸微垂,“有劳杜管家。”
“应该的,老太爷信中常常提及沈公子,老爷打前几日就盼着您来了。”
穿过一条木质走廊,杜管家将人引进客厅,两人就见一個儒雅男子坐在正位,旁边一位美貌夫人同样气质出众。
除此之外,身后各有一个服侍之人,再无其他。
“临安府学生沈星罗携妻见过杜大人,杜夫人。”
“星罗?几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都是自家人,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杜云山起身亲自将人扶起,一双眼睛盯着沈星罗连连感叹,又把目光看向他身侧。
“这就是你新娶的夫人?果然气质出尘!”
“......”果然这词是怎么来的?
她就不信这位杜大人不知道沈星罗娶的是临安府镖师之女。
程溪内心槽多无口,表面却是笑了,“大人谬赞。”
四个字,竟是把这份称赞接下了。
要说杜云山刚才那话是看在她周身散发出来的自信上称赞了一句,那么现在是货真价实的惊讶了。
他万万没想到会有女子如此反应,片刻后轻笑一声,端的是儒雅俊秀。
“星罗好福气啊。”
身为临安府解元娶了个镖师之女,偏偏这个妻子还落落大方为人处世毫无扭捏之态,可不就是好福气吗。
杜云山当初和沈父在书院是知己好友,算是看着沈星罗长大的,当时知晓沈程两家定亲时还惋惜了许久,未曾想到那程家女竟是这等气质。
果然是沈兄,原来是早就看好了儿媳妇!
一侧杜夫人轻笑一声,“弟妹在信中多次称赞沈夫人,今日一见可见所言非虚了。”
她上前几步,“听弟妹说她唤你一声溪儿妹妹,我比弟妹年长几岁,你也叫我一声姐姐吧。”
“什么?那不成。”
杜云山还真不知有这回事,“我与你父亲是多年知己,想当初你还唤我一声叔叔,星罗的媳妇怎能称呼你姐姐呢?”
这弟妹,当真是胡闹。
“为何不能?我且问你,星罗是否是父亲的学生?”
“那自然是。”
“既然是父亲的学生,那便是你的师弟,平辈之交唤声姐姐又能如何?”
杜夫人微微侧身靠近程溪,“别搭理他,在礼部待了几年竟成老学究了,整日里把礼仪规矩挂在嘴边,闹得两个儿女都要和他生分了。”
杜云山气闷,却拿自己的妻子无可奈何,只能低叹一声。
程溪大大方方开口,“那我便唤一声林姐姐吧。”
在临安府时杜二夫人有意提点她,详细介绍了这位在京为官的杜大人家眷,杜林氏原本就是京城人士,父亲是从四品国子监祭酒,当年榜下捉婿才会和杜家结为姻亲。
事实证明林祭酒的眼光一点都没错,杜云山入朝后十年就升至礼部侍郎,比他这个岳父的官职都高。
杜林氏笑着应下,心中对程溪更是喜欢了几分。
杜云山能够做到礼部侍郎文采自然也不差,很快就拉着沈星罗去了书房,留下妻子招待女客。
“夫君这是老毛病又犯了,抓着人就喜欢讨论那些诗词文章,咱们别管他。”
杜林氏无奈摇头,“说来我早就闻到香甜之气了,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沈星罗手中那两坛酒原本是密封着的,不曾露出半点气味,得益于它太过常见的包装,杜家夫妇一眼便知那是酒。
可程溪手里的木盒就神秘得多,四四方方的红色木盒上雕刻着一副精致画卷,似是仙子奔月,即便是盖得严丝合缝也能闻到那股甜意,越是靠近越是吸引人的紧。
程溪顺势交给杜夫人身侧的丫鬟,“是我今日做的一些月饼,后日便是中秋团圆节图个吉利,小小礼物还请勿怪。”
“你亲手做的?”
杜夫人惊讶,“那我可得尝尝,这香味实在是诱人。”
杜家丫鬟也是个极有眼色之人,有心想打开木盒,奈何上方一个用红色丝绸编织着的蝴蝶结太过漂亮,一时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玩意儿,该怎么解?
万一解错了伤到这么好看的蝴蝶怎么办?
“沈夫人,这......”
程溪伸手拉住蝴蝶结垂下的一侧微微用力,那丝绸就自动解开了。
丫鬟眼神一亮朝她投去崇拜一眼,紧接着就打开了方方正正的木盒盖子,露出里面齐齐摆着的月饼。
木盒有两层,每层都有八个月饼。
对角线四个角落是时下常见的橙黄色烤制月饼,样式以花色为主,四个月饼有两种口味,下方木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