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赶上周末休息,戴玉娇一早就说要带两个孩子回娘家,特意跟罗老太太手里抠搜来了十块钱,两瓶罐头和一斤果子,觉着这些还有点儿少,额外又数了二十个鸡蛋,拿了小编织篓装好。吃过了早饭,赶着太阳还没出云层就出了门。
这阵子家里的活都有那么忙,也就是山上那块儿荒地得整理,这个一般都交给罗玉保和赵文英了。罗老憨上午都会在村子里转悠,遇着有人就坐下来唠会嗑儿,一晃就是三两小时。
这时候家里就是俩个老的在,这几天还多了俩个远房的亲戚,通常都会聚在东面主屋里,吃点儿瓜子花生,顺带着聊上两句,讲讲以前的那些个事儿。
赵文英只当今天也是差不多这样,回来的早些也没有特意过去打招呼,而是先把买来的鱼肉拎到西边的厨房里放置好,这才过来打算问一问中午这菜准备怎么吃,是炒还是炖,得先问好了才能下手做,别到时候做完了再这不吃那不行的打麻烦。
东屋外的房门是半敞着的,许是觉着这个点儿也没什么外人来,都没想着把它关上。
自家人走进走出,也没有那个必要动手敲门,村里谁家也没有那样的规矩。
赵文英也就是正常的步子,没有刻意放慢还是加快,只是闷头朝前走着,到了门口就要迈进去,这脚刚抬起来,就听见屋里突然就是一阵大笑。
罗老太太带着笑音说道:“我瞅着他们俩个也都有那个意思,干脆就放出去让他们自己来吧,反正那块儿地在山上挺隐秘,一般也没人往那边去,俩个人爱干啥干啥,可着心来吧。”
“要说还是老姐姐你聪明,怎么就想出这么一招,可真是省老劲了。烟儿和玉保要这一回就成了事儿,真就怀上了,那老赵家的就是不让位置都不行,谁叫她不能生呢。”老姑奶的声音里带着鄙视不屑。
烟儿是跟老姑奶一起来的那姑娘,十八九岁正是好年纪,长的张圆方脸,大眼睛,成天乐呵呵的模样。看着挺和气,实则是有些缺弦儿,不大精灵那么个人。
不能生——不能生——
几个字带着回音在耳朵边炸开,赵文英如遭雷击般怔愣在原地,听着屋里依旧不断传出来的声音,胸口一阵阵的抽痛,强自按下翻涌的怒火,怕再有所误解,咬着牙没动地方,静静的往下听。
像是知道她的心思,特意给送来答案一样,屋里两个老太太笑说着自己的一番布置,罗老头儿在旁边直提醒:“呆会儿人就买菜回来了,你们俩个还是小声些,再叫她给听见了。”
“听见了她能咋地,不会下蛋的玩意儿,留着也就是干费粮食。还巴不得她主动提离婚呢,到时候正好把烟儿娶进来,不比她强百倍。”
“要不是你们给我捎信儿,还不知道你们家是这情况呢。我这个侄孙女儿人是憨了点儿,可其他地方却是不差的,长的喜庆不说,年纪还正当龄,这要是嫁过来啊,那保准是三年抱俩,指定是个能生的。”
“可不是吗,我瞅着烟儿这姑娘也是不错,那大腿大屁股,是个能生小子的模样。”罗老太太尽是满意的直称赞:“开始我们玉保还不知道呢,这一听说是给他找的人,那眼睛都粘烟儿身上了,你瞅没瞅见,那个馋样子哟——”嘿嘿一阵的坏笑。
老姑奶也被这带颜色的话给带的直笑:“他这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有这样的好事儿还能不动心啊。不用说,光是他们俩个一起出去那黏糊样儿,这事儿就保准是个成。你们就等着喝喜酒吧。”
罗老太太、罗老头儿一起跟着乐,觉着此事板上钉钉了一样。
三个人说的太过投入,浑然不觉外屋门那里站着个旁听者。
赵文英听的此处已经弄明白了前因后果,简直是肺都快要气炸了。真是恨不能一脚踹飞门板,冲进去揪住他们当场质问一番:她到底是哪里不好了,要他们坑害到这个地步。
三年,她嫁到这个家三年了,起早贪黑的干活儿,从老的伺候到小的,哪一样不得她手到,就这样还没把这一家给伺候明白,愣是找了个外人来打她的脸。
赵文英咬紧了牙关,硬生生的把迈出去的腿收了回来,强逼着自己转过身,跟回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走出了大门。
疾走了一阵,眼泪不受控制的就流了出来。
胸口憋闷的快要窒息了,大口的喘气,好一会儿才算缓和过来。
迎面吹来的凉风也让她慢慢冷静下来,不能就这么算了,这三年她吃了这么些苦,换不来一丁点儿的尊重,相反却尽是羞辱。
泥人尚且有三分土性,更何况是人呢。
赵文英停下了片刻,随即做了决定,抹了把脸上的眼泪,随即调头向后快步的往赵家走去。
结婚三年,回娘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哪怕同个村子住着,前后距离不过百米来远,却愣是活成了‘远嫁’的姑娘,见一面都挺难。
正好周末,又近晌午,赵家人全都在家,李翠珍正在厨房里琢磨着中午吃什么,要不要出去捡几个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