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下子一天一夜,直到傍晚雨势才歇。
“河水已经涨上了堤坝,对岸已经漫到了土坡上。雨要是再不停,上面的刨玉地就该土倒了。”
临河住着的人家,每到雨季下大暴雨,都要格外注意。河水上涨的情况,每隔着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打着伞,披着雨衣过去探看。
这也是为了提前能有个准备,一旦河水漫上来,可以有时间撤离走。
村人们是打从十几年前的那次发大水,留下来的后遗症。那次水涨的大,整个镇子都遭了殃,很多人都没有做作备,水头扑来时,又疾又凶,可是冲走了不少人。
天太干了,盼着上雨。雨太大了,又是担心。似乎什么事都要有个度,过犹不及。
好在是大雨停了,只稀稀拉拉还下着小毛毛雨。
看水的人回来,迎头碰见往这边来的村人,说着河涨的情势。
一些土生土长的老人们,凭着经验判断,水也就涨到这里了,不会再大了。
雨势将收,河水翻涌混浊,正是下河捞鱼的好时机。待到水位降下去,河水平稳渐清,鱼虾也都恢复了游动的自由,也就失去了盲捕的机会。
河岸边,渐渐出现村人捞鱼的身影。一般都是家人为单位,一个撑网捞鱼,一个打伞拎桶。
赵家出动的是夫妻搭档,捞鱼的是赵明玉,又买线又编网的可是好顿盼,到了一拭身手的时候了,自然是当仁不让。李翠珍拎着水桶,跟旁边指挥加舀鱼。河水冲刷的厉害,一网下去都能捞着不少的干货,鱼是不愁有。却要顾及着安全,不能下水太深,以防脚下不稳,再冲进河里去。
正像先前形容的那样,这时候的东西实在是不少,网网下去都不落空,只一会儿的工夫,拎去的水桶已经装的八分满了,提着沉甸甸的差不多有个二三十斤的样子。
“这些行了,再捞就装不下了。走,回去吧。”李翠珍开口道。
赵明玉还有些意犹未尽,才知道,这捞鱼也挺上瘾。可到底这水里不能久呆,还下着小细雨,淋久了也是浑身发冷。
既然媳妇发话了,水桶也装的差不多了,那就这样吧。
两人收工,打道回府。
路上碰见几家捞鱼的村人,同样都是收获满满。河里的物产实在是丰厚,只这一捞就可见一二。
回到家中的二人,先把淋湿的衣服脱下来,换上干净的衣物。水桶里的鱼虾蝲蛄,全都倒里房房檐下的大铝盆里,添些清水缓缓泥沙。
家里俩个小的都被拘在屋里,由赵文多看着,只能隔着敞开的门往外头瞧。
刚捞回来的鱼大多数都还活蹦乱跳,搁在盆里拥挤着游动。不同种类混在一起就出现了争斗问题,带着两个钳子的家伙,一时间就成了盆里的霸王,有那不长眼睛的小鱼,跑过去就是被夹住的命运。
“赵明玉,再拿个盆来,把鱼和蝲蛄分开装,要不然这鱼都好被霍霍了。”虽然鱼到后头也是要被吃掉的,可这么被夹断,实在是不太美观,收拾起来也比较的麻烦。
赵明玉拿了盆和笊篱过来,挑着张牙舞爪的家伙下手。
蝲蛄是这一带流域里特有的一种水产,类似小龙虾,外表却要更光滑一些。一般只有水质极高的河流小溪里才会有。拿它来烧蝲蛄豆腐,味道是十分的鲜美。
盆子里剩下的就是鱼和虾了,鱼有几个种类,虾就是一样,小指长透明的河虾。这个比较稀少,加上本身透明的外表,平时几乎捉不到,也只有涨水里能在水草多的地方捞到一些。
半大盆的鱼,半大盆的蝲蛄,河虾却只有一小堆儿,瞅着半斤左右的样子。
这么些的东西,想一顿全吃了那是不现实。往外送人,却也不需要。
现在大河涨水,想要吃鱼,那是极其简单的事,稍微动弹动弹,就能有收获。河岸边站着那一撮撮的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村里这些人家,一半儿都跑去捞鱼了。剩下那一半儿,要么不爱吃,要么太懒,都不适合送给。
跟赵家有交情,有来往的扒拉扒拉手指头算就那几家,罗家和吴家前一天已经送去了二斤鱼,没必要接二连三的再去送。另外的也不需要送,搁着河边儿都已经瞅见去了,还都没少的弄,他们自家的就已经吃不了了。
没鱼的时候,想着吃鱼,这鱼多也倒也发愁。不是愁怎么吃,而是烦恼怎么收拾。
半大盆的小河鱼儿,光是清理就需要好长的时间。
“捞的时候光觉着兴奋了,这到了收拾可就头疼了。”李翠珍对着一窝鱼都叹气。
赵明玉挽起胳膊袖,拖了个板凳过来:“眼是尖蛋,手是好汉。光看着就觉着这么多活儿,什么时候才能干完。可动起手了,一点点的成果就出来了。你瞅瞅,我这就括了两条了。”
“哟,还叫你给教育了。看不出来啊,挺勤快的一人儿啊。行吧,那这些鱼就交给你了,我去歇着了。”李翠珍甩甩手,打算撂挑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