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完了,娘家的房子也盖妥了。
中午的酒席罗家人都没到场,明面上是赶着时间把地收了尾,贪个晌都给种完了。实际上,却是抠抠搜搜,不想掏这份礼钱。
按着村里的习惯,房子上梁跟嫁娶喜事一样,只要是办了酒席,过了明路,那前来道贺的村人就要随上一份礼钱,三块两块,还是十元二十元的,看关系远近,情份多少。
罗赵两个是亲家,这礼随的自然是不能太少了,那么些村人瞅着呢,要是少了脸面上不好看。
罗家钱那都是攥在戴玉芬手里头,让她给继子岳家花,那是万分的不乐意。老太太那里倒是有点儿存项,可是都当着棺材本儿攒着,轻易不肯拿出来。就是罗玉保腿骨折了,那都没舍得掏出来。这亲家上梁,属于全家性质的礼钱,想叫她给拿了,那又怎么可能。
两个把钱的人都不想拿这份礼钱,那不把钱的就更加不用说了,顶了个种地的名头,直接来个来赶不及去,这礼钱自然也就省下了。
这算盘打的是贼精,却也是有利有弊。礼钱都不随了,自然是吃不了这席面了。
听着村里人议论,这赵家席多豪横,大肉片儿随便的吃,光是肉菜就有六道,每个盘子全都装的满当当,干吃干添,十分的舍得用料。
罗家的伙食那向来就是能素就素,连油花都没有多少,这对肉食自然是都馋得慌。从老到小,嘴上不说,那肚子里已经早就叫了。
戴玉芬被两个女儿磨叽的实在是受不了,就想出了个主意。让赵文英回娘家一趟,帮着干干活。嘴上说的相当的动听:“家里一直在忙活,开完山就种地,活儿都接连上了。亲家那边也是顾及不到。这好容易得了空,儿媳妇就代表咱们回去瞅瞅,有什么活帮捡着干点儿,也算是咱家的一点儿心意。”
赵文英被支着回了趟娘家,一直到吃了晚饭才回来。
见到她端着一小盆儿的饭菜进了家门,戴玉芬不无得意的冲着两个姑娘杨扬眉,意思是说,看吧,没说错吧,菜这不就有了吗。
不难想到,娘家办酒席,嫁了人的姑娘赶在饭点儿了回去,那还不得留下吃顿饭?姑娘吃了,那婆家的人也不好落下。临走时,那指定得给装些吃的拿着。
戴玉芬这方面拿捏的死死的,太了解村里人的习惯了。大多都好面子,不想被人说,行事上总是诸多顾及。
老赵家这是头一回嫁姑娘,又是同一个村子里,这上头就格外的注意。
事实上,确如她所料,赵文英真就把菜拿了回来。
中午就在想着这一口,饭菜热上了桌,罗家由老到小,有一个算一个,都吃的挺欢。
像这,亲家拿了好菜过来,不说多领情的感谢一番。至少也别说什么坏话,这是最起码的人情事故,稍懂点儿事的都不会那么做。
可是,偏就有人格色,做这不懂事儿的人。
一顿狂吃,桌子上的菜盘子也差不多都空了。戴玉芬停下了筷子,有空翘着腿儿,边剔着牙边说赵文英:“下次多带点儿肉菜,这点儿都不够吃。你妹妹她们现在长身体,学习又累,得多吃些好的。你们家人也是小气,明知道咱们家人口多,还拿这么一点儿,还尽是些素菜。”
赵文英之前已经吃过了,这会儿就是热菜端桌,忙前忙后,一直站着都没坐着。听见戴玉芬挑刺儿,实在没忍住,说了句:“中午摆的席,我们并没有去。”
她的意思是,酒席的菜那都是有数的,中午村里那么多人,吃多少谁也不能挨个计量,余下的这些也并没有事先估计,哪样多就多给了些,少的就少分了点儿,又不是为专门为家里准备的,想肉多菜少就肉多菜少,没有那么相应的。
可一样的话,听者不同就是两样的意思。
在有心人听来就是另一种解释,听这言外之意就是,礼都没有上,半毛钱没随,还指望什么好肉菜。这些拿来就算不错了,还挑三捡四的,真是不好伺候。
这一句老实话,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不去随这个礼,不光是戴玉芬的主意,也是罗老太太的意思。为了不拿这份礼钱,两人达成了一致意见。
这事儿本就做的不厚道,心里头都透明瓦亮的,这叫赵文英给当面儿说出来,一下子就像是两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直接就炸了毛。
罗老太太手里筷子重重的往桌子一拍,哼了声:“都别吃了,没听见人家说吗,没随礼哪有那个脸吃。这真是活了这么大岁数,越活越窝窝了,吃个饭还得看人家脸色,老了招人嫌了。”
这话说的杀的诛心哪,赵文英一下子白了脸色,局促的站在桌边,身上的衣服都揪出了一道道褶子。
“你看看你,把你奶奶给气的。不就是没到场吗,至于你记恨成这样,饭桌上还翻翻这些。儿媳妇,不是我说你,那娘家再好也是娘家,既然都嫁进来了,那就是这家人了,可别胳膊肘总想着往外拐,听见没?”
戴玉芬的话就是火上浇油。
罗玉保吃的气儿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