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中一片闹腾,张阳泉和秦苓君旁边围了一圈老寨民,正在说着龙潭寨的往事。
郭念生、何太公、王蒙、胡光曹、贾班等一批年龄较大的官员坐在一起,畅谈着人文山水,经史子集。
郭欢、罗贯中、马玉麟等年轻官员也聚了一桌,点评着天下大势。蔡恒站在一旁倾听,时不时插上一嘴。
李二、赵德胜、王大、猴子等武将聚在一桌划拳喝酒,好几人已露出醉态。
反倒是来贺婚的各家使节那一桌最为冷清。
欧普祥一副苦大仇恨的样子,仿佛别人欠他钱一样,自然没人跟他说话。
张天佑早已离席而起,跑去赵德胜那一桌划拳去了。
剩下的几人之中,布王三、张椿、孟海马三家使节低声说着话,时不时朝卞元亨看去,显然是在议论他。
卞元亨也不在意,独自喝着闷酒。
他渐渐想明白了,如今天下起义军之中,皆以红巾军为首领,北边红巾军首领是刘福通,南边红巾军首领是徐寿辉。
除红巾军外,其他起义军都被视为乌合之众。
也就是说,对方瞧不起张士诚并非因为别的原因,仅仅因为张士诚不是红巾军。
相比之下,江都军虽然也不属于红巾军,然而先后击败方国珍和元军,手中又有火药,所以对方才稍微客气点。
既然如此,多解释也没用,索性不去搭理。
杜遵道回到坐位后,张天佑便从赵德胜一桌回来了。
郭子兴属于江北红巾军势力,濠州距离安丰也不远,所以张天佑对杜遵道很是巴结,频频敬酒。
杜遵道捻须笑道:“脱脱明知贾鲁之能,却不肯完全信赖,此乃濠州之败因。如今贵军脱困,应当趁元兵都集中在徐州,向南扩张实力才是!”
张天佑苦笑道:“杜先生所言极是,只可惜元贼刚破,赵均用、孙德崖等人便要与我家郭帅为难。彭大帅在守城时受了伤,我家郭帅处境堪忧啊!”
杜遵道摇了摇头,道:“既如此,你等不如把濠州让给他们,另寻发展,我看滁州就不错!”
张天佑张口欲言,看了远处的张阳泉一眼,嘴巴又闭了回去。
饮酒畅聊之间,时间飞逝,转眼到了戌时。秦苓君忽然站起身,斜眼看了张阳泉一眼,然后离开了大厅。
张阳泉哪还不明白她意思,赶忙喊来郭念生帮自己招呼客人,起身从耳门离开了大厅。
刚到外面,寒风一激,头脑清醒了许多,想到秦苓君正在寝房等候自己,神思一醉,赶忙拔足而行。
突然,身后有人喊道:“张总管!”
张阳泉转头一看,喊自己的人是欧普祥,不由眉尖一挑,心道:“你这时候找我谈事,也太没眼力见了吧?”
遂板起一张脸。
欧普祥也知自己太过冒失,然而大厅中的喜庆氛围对他刺激太大,尤其是想到蕲州城破时,自己全家都被元军所杀,心情激荡之下,竟追了出来。
“张总管,能否耽误你一会时间?”他走了过来,却被亲卫挡住。
张阳泉犹豫了一会,挥挥手,示意亲卫让他近前,说道:“袁国公有话就讲吧。”
欧普祥上前两步,深吸一口气,道:“张总管,我军目下处境,想必您也知道,我希望贵军能将改良的火药配方与我军分享。”
张阳泉面无表情道:“你觉得这要求合理吗?”
欧普祥赶忙道:“我军也有回报,愿奉上三座铁矿场,换取配方!另外,我也会将董抟霄的详细情况告知贵军,相信对贵军有所帮助!”
张阳泉摇头道:“铁矿场距离我太远,你就算送给我也没用!至于董抟霄的事,我军自会派人打探。”
欧普祥又道:“贵军将来的目标是南下江南吧,只要贵军肯提供火药配方,我军愿与贵军平分江南!”
张阳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们如今自身难保,提出这种条件,不觉可笑吗?”
欧普祥昂然道:“我军虽新败,却还占据着湖广行省大部分土地,如今元军北上,我军必能东山再起!”
张阳泉拱手道:“那我就祝贵军武运昌隆了!”
欧普祥急道:“我军若是东山再起,就能牵制住江南元军,贵军将来经略江左时,不就容易许多?”
张阳泉沉默了一会,道:“江左我军自会打下,袁国公若只有这些话要说,还恕张某人不奉陪了!”
欧普祥踏前一步,道:“那能否给我军提供些火药?”
张阳泉皱眉道:“如今长江被封锁,就算我愿意,也无法送过去。倘若被元军截获,对你我两家都无好处!”
欧普祥赶忙道:“可以让巢湖水军帮忙突破封锁!”
张阳泉心中一动,暗道:“这倒是接俞延玉父子到江都的一个机会,到时可以给他们火药粉末。”想了想,道:“此事还是等我军击退徐州鞑子再说吧!”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