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的馆驿也是一座蒙古贵族的府邸改建而成,原本一向冷清,今次却热闹了一回。
除刘福通使者杜遵道过来外,另有张士诚、徐寿辉、布王三、张椿、孟海马等也都派遣使者过来。
杜遵道带着随从回到馆驿,命随从好生看管住黑马,然后朝房间返回。突然,走廊上迎面走来一名高额宽脸的男子,在他跟前站住了。
杜遵道微微一笑,拱手道:“是袁国公啊,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高额男子正是天完军欧普祥,他用阴冷的目光盯着杜遵道,一字字道:“拜阁下所赐,我们天完军已经丢了都城!”
杜遵道笑眯眯道:“袁国公说笑了,打下贵军都城的是董抟霄,与我何干?”
欧普祥冷冷道:“可当初建议我们攻打杭州的正是你们江北军,还说什么只要我们打下杭州,你们就臣服我军!”
杜遵道叹了口气,道:“我们当时处境艰难,确实有并入贵军的意思,只可惜贵军没能守住杭州!”
欧普祥怒道:“放屁!我已经查过了,自从元廷将兵力南调后,你们就一直在招兵买马,积蓄实力,你们一直在利用我们!”
杜遵道皱眉道:“我们被察罕帖木儿逼得很紧,除了迅速壮大自身外,别无选择,袁国公未免想太多了吧?”
欧普祥恨声道:“无论你怎么狡辩,自从我们攻打杭州后,我天完军就陷入苦战,而你们江北军却能韬光养晦,积累实力!”
杜遵道淡淡道:“你也莫忘了,最初要不是我们顶在北边,你们江南军能发展这般迅速吗?”
欧普祥深吸一口气,道:“好,杜先生,这次的事我们天完军绝不会忘记,大家走着瞧吧!”一甩衣袖,大步离去。
杜遵道叹了口气,在原地驻足良久,方才迈步继续前行。
回到屋子后,杜遵道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坐在椅子上,双眼不住闪动,露出沉思之色。
一旁的黄衣青年道:“军师,天色已晚,属下先行告退了!”
杜遵道点点头,冷不防道:“傅兄弟,以后咱们还有机会见面吗?”
黄衣青年虎躯一震,强笑道:“您这话从何说起?”
杜遵道又叹了口气,道:“你这次主动要求担任我的护卫,目的就是为了来江都,投奔你的旧主吧!”
黄衣青年脸色数变,旋尔恢复平静,笑道:“既然您都瞧破了,我也不遮遮掩掩了。是的,在下打算去投李大帅。”
“他已经不是元帅,如今不过江都军一名普通将领!”
黄衣青年一字字道:“只要他还活着,我就会永远效力在他麾下!”
杜遵道抬头凝视着他,道:“傅兄弟,我们江北军这一年以来,一直默默积蓄实力,马上就到了成就大业之时,你这时离开,不觉可惜吗?”
黄衣青年朗声道:“在江都一样可以反元,在下心意已决,军师不必再劝!”
杜遵道长叹道:“咱们江北军年轻的将领之中,我一向最看好你,本想委以重任,可惜,可惜!也罢,既然你拿定主意,那就去吧!”
黄衣青年拱了拱手,道:“多谢军师大度,在下告辞了。”转身大步离开了屋子。
黄衣青年离开杜遵道房间后,大步朝大门方向而去,经过一间庭院时,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去,只见庭院中站着三个人。
准确来说,是两名男子与一名白袍青年正在对峙,只听一名瘦猴般的男子冷冷道:“小子,我们背后议论怎么了,当着你面也是一样说!”
白袍青年道:“世人都说布王三和孟海马是当世豪杰,却不想派出的使节竟如此不堪,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另一名壮硕男子冷笑道:“起义军之中,都说张九四乃扬州鼠辈,今天见了你小子,我们更加确认了这点!”
那白袍青年正是代表张士诚来贺婚的卞元亨,他目光一冷,道:“究竟谁是鼠辈,自己心里明白!”
原来刚才卞元亨走在走廊时,发现这两名使者在背后议论张士诚,两人言辞之中,把张士诚贬低得一无是处,更讥讽他的改名之举和称王之举。
卞元亨大为恼怒,于是叫住两人,与他们理论。
瘦猴使节冷笑道:“张九四的高邮都是人家江都军帮忙打的,有什么资格称王?”
卞元亨道:“我军如何得到高邮,没必要与你们解释。你们北锁红军和南锁红军名字叫得响亮,却专打败仗,托庇于徐寿辉才得存。如今徐寿辉自身难保,你们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壮硕使节愤怒道:“你放屁!如今徐州元军即将大举南下,我看最先灭亡的是你们!”
卞元亨直摇头道:“我跟你们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告辞了。”转身就要走。
“给莪站住!”壮硕使节伸左手就去抓卞元亨,被后者闪身躲过,恼火之下,右手握拳,一拳打了过去。
卞元亨伸手捏住对方拳头,慢慢旋转。壮硕使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