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在找谁?公输即若?”
甘鑫一跃而上,他虽然身形看起来沉重夯实,但他脚下的那一根细韧树枝弯下的弧度,却比郑曲尺的还要浅上许多。
他静伫于她身后,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他并不在。”
然而郑曲尺却笃定道:“他撂下了那样的狠话,肯定会出现的。”
见她愁眉不展,忧心仲仲的样子,甘鑫脸上横肉一跳,低沉下嗓音道:“师父想让他死吗?”
他这话一问,却让郑曲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但见他眼冒凶光的样子,不由得心惊道:“你想做什么?”
“灭千军万马或许我办不到,但一人……”
郑曲尺不等他说完,赶紧打住:“甘鑫,我才当着公输即若的面骂了侯飞擎,虽然可能骂错了人,但我的意思你应该懂,况且杀了公输即若有何用?北渊国的强大是他公输即若一人撑起来的吗?难不成哪个人阻碍到我们,我们就去杀某个人?”
她说完,又一掌拍在树杆上:“那肯定不行的,我们要做的是……”
她顿了一下,给了甘鑫一个眼神叫他体会。
甘鑫接口:“堂堂正正与他们比试一场?”
这题他懂,迂腐而正直的正派人士时常将这句话挂在嘴边,宁死不辱生前名声,留得一身清白在人间。
然而,他的回答却并不能叫郑曲尺满意,她瞪眼:“只是不以杀人为目的,但也不能白给啊,倘若我们真打不过,那肯定得另想法子啊。”
甘鑫:……
他好像明白她的意思了。
他深吸一口气道:“师父,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后手?”
郑曲尺从树上麻溜地又爬了下去:“等会儿打起来了,我们得躲好点,要不然容易被流弹误伤。”
这话甘鑫觉得夸张了,他也随之跃下,动作较郑曲尺小心翼翼的手脚并用,他一个眨眼便已站在了她的面前。
“好。”
他甚少反驳郑曲尺的吩咐,即便有时候与她意见相佐,他也会优先遵从她的意见。
——
“蒲甲狄,我觉得你不应该如此冲动,我们还是先按兵不动,派人前去探探路线敌情再行出兵。”
侯飞擎与蒲甲狄骑马在军队中间位置,最前面是先锋官带领,他们负责入山引路,后面的军则是遇险断后。
“霜飞关的统帅是老子,你少废话。”蒲甲狄不耐烦道。
一路上,侯飞擎喋喋不休,他跟个保守派似的,前怕狼后怕虎,半分不似他原本的骁勇之姿。
可侯飞擎却觉得自己言之有理:“你该不会是被邺军之前所做的那些事情给刺激疯了吧,他们明显就是摆开了请君入瓮的架势,你这么一头栽进去,简直就是愚蠢。”
“哼,他们以为就他们聪明?你也不想一想,这霜飞关一带是谁的地盘,老子闭着眼睛都能够横着走,这条路的尽头是断头崖,外地人可能不清楚它的名字来历,可老子跟士兵们却一清二楚,他们假如想在那里玩什么手段,那只能是自寻死路。”
听他讲得自信满满,侯飞擎挑了挑眉:“看来,你是胸有成竹了?”
“他们觉得报出个宇文晟的名头就能够吓退老子?还是以为只用那么几门火炮就能赢得了北渊的雄狮?”蒲甲狄狂笑一声,冷声道:“放屁!”
侯飞擎一时之间没有说话,他视线看向前方长长的队伍,人头攒动,铁甲重重,如同一座不可摧毁的堡垒一般坚固。
“你能安排好一切就好,我呢,这一次就给你蒲甲狄当个副官,在旁边享享清福就好了,这场战事,便提前祝你旗开得胜吧。”
“那你便好好看着吧,看本帅是怎么将这一群狂妄无知的邺国小儿剿灭的!”
侯飞擎抬头望向天空,稀薄的阳光下,漂浮着数不清的固体悬浮物,但被一阵大风吹刮而过,一切仿佛银灰色沾黏的蛛丝缠绕、下沉。
“天阴了,今日会不会飘雪……“
倘若真下雪的话,气温必然骤然降,那对于哪一边都是一场艰苦的鏖战了吧?
——
在北渊军的先锋部队进入射程之后,在山体后一群埋伏的邺军弓手当即站了起来,朝他们引弓疾射。
数百上千人的伏击,谈不上多大规模,更算不上是猝不及防,只因北渊军早就分析过地界,到了这一处地带附近提早有了提防,准备了盾兵在前当第一道防线。
他们连忙举起形成龟壳的阵型,而后方的矛兵则与其配合默契,举起手中长矛,对准上方的人投射过去。
两军首次交锋,都都只是彼此的一次小小试探,并没有胶着的击杀与追击,在一轮过后,邺军没有任何恋战的迹象,迅速撤兵离去。
“这群只知道躲藏的鼠辈!”
先锋官怒骂道。
“这怎么追击?这条路径可容不下大部队齐上。”
侯飞擎当然也知道,这可不是平原与丘陵地,容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