渌水沼泽边缘连着一片腐烂的枯木林,这里长着一种叶片尖尖,根茎肥大的叶子,它被称之为蛇草,亦是阴冷蛇类最喜盘旋聚集的地方。
郑曲尺以前经常去跟工程,出于职业习惯,每次去陌生地方都会事先调查一下当地的地质环境,毕竟工程与其休戚相关,工程规划,勘察,设计,施工与维护都得考虑地质,最终从中选择出最优场地。
她在八百殿查过金鹭猎场,其中一本地理志中就提及过蛇草。
这种蛇草不是绿色的,它生长期很短,一旦成熟便会变成褐色蛇皮那种枯樵状,易燃易碎,且它本身会散发一种特殊的气味,某些飞鸟走兽极为不喜,倒是阴毒之物却甚为喜爱。
郑曲尺在喝完补充气血的汤剂之后,就换上了一套士兵服,混在队伍当中跟龚金牛一块儿出了邺营。
北渊军就在附近短期驻扎,他们愿意给邺军一日时间来考虑战或投降,其根本原因就是自负。
在侯飞擎眼中,北渊军攻打邺营,本质上就是一种以强欺弱的行为,他虽然不至于认为打仗还得讲究一个公正公平,但在邺军几番交战后的空袭间趁虚而入,却是落了下乘。
北渊国要赢,还要赢得漂亮,不受任何人诟病。
龚金牛一出去,就主动找上北渊军,声称他们邺军与巨鹿军交战后,部分士兵伤重,需要去周边采药治疗,这事合情合理,再加上他们只带着几百人,不像是能干什么大动作的样子,于是北渊军便放行了。
郑曲尺到底还是伤着,走久了容易牵扯到伤口,龚金牛就依她所言,砍了些木头跟带来的绳子,她简单打造了一个小型抬轿。
轿子没有顶,只用两根棍子搬抬,上面搭建一块坐板绑正就可以坐了。
他们来到渌水沼泽后,也顺利找到了蛇草,然而计划却没有那么顺利,反倒一开始就遇上了重大的挫折。
蛇草这种植物郑曲尺还是第一次见,她让龚金牛他们收集了一堆,但放火烧起来才发现它们叶片小烟气更小,且根本维持不了多久就会燃烬,不似柴火经烧。
她只能无语看着被烟气吸引刚冒出几条小蛇,然后火灭烟熄,它们又一嘴骂骂咧咧扭动身躯钻入草堆里了。
“郑副官,这蛇草不经烧啊,怎么才能让烟气散布飘满沼泽地?”龚金牛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郑曲尺头疼地挠了挠脑袋,她哪知道怎么办。
就算将整片沼泽地的蛇草都找过来烧,也达不成她的目的,她想要的是让沼泽地的爬虫都骚动起来,四处游走,将躲在沼泽地里面的人给逼出来。
“既然放火烧不行,那能不能换种其它方式……”
郑曲尺不放弃,她将蛇草碾碎于指尖,凑近鼻尖嗅了嗅,发现果然跟烧起来散发的味道是一样的。
“龚金牛,你去营地里搬几口大锅过来。”
“锅?”
“对,多弄几口过来,我有用。”
“好,我这就去。”
等龚金牛走后,郑曲迟又安排人去挖泥垒灶,入林砍柴,他们都以为郑副官这是饿了,打算就地起灶做饭吃,于是还自作主张猎了几只兔子回来打牙祭。
郑曲尺又让人抓了一条没毒的蛇回来,强行给它喂了点蛇草,然后将蛇放了,却见它就跟吃了兴奋剂似的,嗖一下弹射身躯,便朝着兔子绞缠过去,打算以细长的身躯将比它大十数倍的兔子给强行吞了。
郑曲尺见此一幕,很想问究竟是谁给它的勇气,后来一想,应该就是蛇草了。
蛇草除了气味能够让蛇类亢奋激动,喂食也能产生同样效果。
不足半個时辰,龚金牛就带着人搬回了铁锅,见灶都砌好了,他们就将铁锅架好。
“郑副官,都弄好了。”
“加水,烧火。”
“可锅里要煮什么?”
“煮蛇草,将之前咱们找到的蛇草全部都放进去熬煮,煮沸后的烟气经风吹散,可以经久不绝,远远飘荡去,另外熬煮后浓稠的蛇草汁你们将它们分别倒入沼池中。”
龚金牛懂了,可他又道:“郑副官,沼池都是死水,这范围只怕不会太广。”
郑曲尺观察过这些沼池,里面蜉蝣生物特别多,这种沼泽死水一般是不能饮用的,假如想饮淡水,只能往深处走。
她记得金鹭猎场的舆图好像有一条地下水汇成的淡水小溪流,那一条流域不仅是动物时常停驻饮水的位置,如果人想要活下去,肯定也会在那附近取水。
“在渌水沼泽地的西南方有一条流溪,它是地下水涌出,下水四通八达流入各处,是附近活物饮水的最紧要来源。”
她记忆力上佳,只看过一遍舆图,便对渌水沼泽周边的地形熟稔于心。
“郑副官,还是你脑子顶用,想到这个办法,我看最迟入夜,这沼泽地的爬虫都会闹腾起来,叫巨鹿军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