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初步设定。哎哎,柳柴嵇,你站开一些,别踩着我写的计算公式了。”郑曲尺挥了挥手。
柳柴嵇低头一看,只见砂泥地上挨挨挤挤着一排排奇特字符,他一惊,连忙退开,但下一秒他又滞僵住了——这前、后、左、右全都是这种诡异符号,也不知道这些代表着什么。
“我能站哪啊?”他挠了下脑袋。
郑曲尺扫过一眼:“走有草的地方。”
“哦,好。”柳柴嵇小心的挪动着脚尖,余光不经意扫到地上勾画的一幅图,乍一眼他没看出来是什么,但定睛再一看,他视线一下瞥向郑曲尺手上正在开榫卯的木头。
它如今还有一半原来的形状,可以推测它本该是哪一部分被拆卸下来的,另一半则是被用一种黑色的线笔画出需要加工改造……她在木头上又添了一笔,便将黑笔插在发间,开始踩木开始手锯拉割。
“对不起,我、我不小心踩坏了你画的图,你是不是还得重新再画啊?”
刚才他走过来没注意,脚下早蹭糊了一块,一开始他以为这只是一些鬼画符,没什么用处。
但方才他看明白了其中一处改造前后图纸,他才恍然明白,这根本不是什么“鬼画符”,而是匠人们费时费力设计出来的心血。
郑曲尺头也没抬:“不用,我画的东西我都记得,只是懒得回想,直观看一眼对照更方便。”
“这、这么多,你都记下了?”柳柴嵇惊了。
“啪哒”一截木头被锯断掉在地上,郑曲尺侧偏过头看了看它的断口平整,顺便回他:“我是干这行的,这又是自己设计出来的,能记住有什么奇怪?”
不,很奇怪,柳柴嵇又不是三岁小孩,她说得轻描淡写、稀疏平常,他就能当真了,他一个堂堂国公府少爷,身边从来不缺乏交际那些天纵之姿,可没哪一个人能像她这么……这么闷声干大事的。
“这、这图是要改装的图稿吧,那、那这些古怪的符号,这一大串又一大串,看起来十分深奥的……是什么?”
他就像一個井底之蛙刚爬上井沿,走路、问话都充满了好奇与忐忑,他总觉得身上莫名有些发热了,手心不自觉发汗,就好像有一个他从未想象过的新世界即将在他眼前被打开……
郑曲尺,将军夫人,她好像真的有些东西啊。
不对,不应该说得这么轻飘飘,她如今给他的感觉,是一种厚重而渊深、充满了深度内涵,这跟摆在他眼前有两条路似的,一条是未知的选择,一条却变成了她。
她不再是他心目中的一个借势跳板,而是一个“远方”,一个看清楚了彼此间的距离,需要努力朝前奔跑才能够去触及的地方。
郑曲尺并不知道柳柴嵇脑子里已经构建出了一副独属于他自己理解的颠覆世界,他这边正汹涌澎湃,准备拜见高人时,她这边却风平浪静,持重稳定。
“你不学工程机械,也不懂土力学,这些东西你都不必懂,总之,等我将它重新改装好了,我们就来一块试一发先。”
一听她将自己算一个人头,打算一起来试新机械,柳柴嵇一下就抛开了疑惑好奇,两眼冒光道:“还需要等多久?这个你说的什么装置,是要放在哪里啊?”
他虽然不懂机械,但他喜欢当兵、当将军打仗,自然也会喜欢各种杀伤性器械,就跟现代男孩子从小就喜欢枪炮一样,这源于男人的血液里流淌着祖辈生存方式携带的狩猎基因。
还是那句话,郑曲尺看柳柴嵇就跟看待一个熊孩子似的,对待这种喋喋不休的孩子,不满足他的好奇心,他就会上跳下蹿搅得她不得安生。
“你自己在地上找答案,那边。”
柳柴嵇根据她抬下巴动作的指引,看到地上画着一台南陈国的投石器……乖乖,她画的可真像,这么粗糙的环境下,能叫他这种文艺不通的人,一眼就认出它是南陈国的投石器,也着实不容易了。
这从侧面也反映,她画得十分写实形象。
“看旁边。”
“哦哦,好。”
柳柴嵇赶紧应声,然后朝旁边看去,他拧眉认真,抿唇严肃,良久,他神色愈发沉重:“……”
郑曲尺无语翻了一个白眼:“看不懂就问啊。”
柳柴嵇闻言,一下就破功了,他瘪下嘴,可可怜怜道:“我怕你骂我蠢……”
郑曲尺有时候的确会对他有些嫌弃,但不是嫌弃他蠢,而是嫌弃他烦人。
一有空就偷懒跑到她这边来问东问西,连斥候的工作都抢着来干,后来她想着,他既然这么闲,干脆留下来帮她物尽其用好了。
“你现在看到的那个也是投石机,不过它是南陈国投石机被分散了,它只剩下一个台车,上面的木架跟炮轴、木杆与皮袋都被我给拆卸了。”
看是没看懂,但听却听懂了,柳柴嵇举一反三道:“所以,你现在改装的这些东西就是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