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曲尺不知道他究竟是在跟她开玩笑,还是真的打算以利诱嫁,但无论哪一种,她都不会答应的。
婚姻可以是追求幸福的一种实际保障,但却不能是实现个人价值的体现。
嫁得好相当于重新投胎一次,这种理论她无法理解。
她认为努力投资自己,在自己的职业生涯上尽力奋斗耕耘,迈向新的更高的台阶,一步一个脚印打下的“江山”,这才是真正的脱胎换骨,重启新的人生。
本事只要学会永远就是自己的,而婚姻不是不重要,但它可以是“锦上添花”,却不能是“救命稻草”。
郑曲尺笑了笑,小脸挂着轻松道:“在路上,盛安公主说过一句话,我现在还记得很清楚。”
她说,首先有将军,才有将军夫人,没了将军,她什么都不是。
“你猜,我是怎么回答她的?”
元星洲沉默了一下,他何其聪睿敏感,闻弦歌而知雅,他知道她这是拐着弯来寻理由拒绝自己的,倒也不必非得知道她会说什么来拒绝自己。
不过,他想了解她,想知道她是怎么样想的,是以顺水推舟问道:“怎么回的?”
见他没就此打住,还想听下去,郑曲尺便悠悠叹了一口气道:“我说,我只是我,郑曲尺,我不会因为成为了将军夫人,我就失去了自我的名字,在被人唤作将军夫人与郑曲尺之间选择,我宁愿做我自己,而不是宇文晟的附属。”
“你的意思是,你只愿意靠自己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元星洲道。
郑曲尺觉得更精准一点的言论就是:“也不完全是,但我只会付出我愿意付出的代价来获取我想要的东西。”
“嫁我,你就这般不愿意?”
郑曲尺并不想与他交恶,尤其今天她明白了与他结盟的好处之后,于是她换個思路来劝说他:“殿下,你觉得婚约它是什么?父母安排下的联姻还是利益交换的结合?”
元星洲对这个问题的答应是显而易见的,他嘲讽道:“自然是利益所趋,在元家娶嫁,都必须符合这一条原则,那就是对方身上有足够多的价值,如我母后,如继王后,还有后宫这一众的妃嫔。”
本来她想给他教育一通“因爱而成婚”的道理,但听他这么说了,她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强人所难了?
你跟一个没吃过糖的人说,糖是甜的,很甜很甜,你要不尝尝?
可他并不会想要吃糖,他只会问,甜有什么用?
“所以,你想娶我这么一个二婚之女,也是因为看中我背后的利益?”
他倒是学得挺快:“你方才不是说,你是你,并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吗?那本殿娶你,便只是因为你是郑曲尺。”
郑曲尺对这话也不说信与不信,她抬起头驻步。
百部殿到了。
新晋的大太监总管道:“殿下,宇文夫人,请稍作歇息,晚宴布置妥当后,奴才们便过来通知你们赴宴。”
郑曲尺想着就邺王如今这模样,估计也是去不了宴会吧。
“王上亦会到?”她明知故问。
大太监总管面容带笑,恭敬道:“王上圣体抱恙,今夜恐不能出席,但王后会代王上主持夜宴。”
继王后?
郑曲尺莫名就觉得夜宴肯定会成为一个鸿门宴了,她正打算借故拒绝,却听到元星洲问道:“除了王后,这一次夜宴还邀请了谁?”
“这……”太监总管看了元星洲一眼,想起他的身份还有邺王待他的态度,最终还是答道:“还有五国使臣,宏胜国、北渊国还有南陈国都来了人,只剩余巨鹿国与行程较远的西泽国使臣还没到。”
北渊国……想到了那一封回信,郑曲尺立马改变了主意:“什么时辰开始?”
“酉时正点。”
“对了,春蒐的六国军事演练可有定下何时?”
大太监总管闻言,立即惶恐低头:“奴才们万不敢窥探殿前之事,此事将由王后与各国使臣、还有上场演练的将军们商议之后,方能定下。”
郑曲尺一听,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怎么这种国家大事会由继王后来决定呢?邺王呢?
他虽然胖成那样,移动不便,但她观他神智清醒,还没有到老眼昏花、无法辨别事物的时候吧?
郑曲尺脑中不可避免地脑补了许多故事,她觉得她现在参与的内容,像极了三百集都演不完的爱恨情仇、宫廷斗争电视剧。
她阴晦地与元星洲对视了一眼。
由元星洲再次提问:“若父王不在,本殿前去是否合适?”
大太监总管忙道:“合适的,陛下自会为殿下归来的事情做好一切准备,殿下只管前往,静观其变即可。”
——
大太监总管安排好一切之后,便躬身离开了百部殿,元星洲跟郑曲尺进去之后,便打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