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规章办事,他当刺客行刺,他总不该还有理了吧?”
两人对视一眼,点头:“嗯。”
“在法,我们不理亏,但是他毕竟是一国世子,身份高贵尊荣,我们伤了他,还是得赔个小心跟笑脸,叫他顺顺气对吧,总之,先礼后兵。”
他们继续认可:“对,先礼……”等等,后兵?!
怎么就动上“兵”了?不是在说给大世子赔礼道歉的事吗?
蔚垚跟王泽邦一脸莫名。
“夫人,你打算对方不应这个‘礼’后,你要怎么个‘兵’法?”
郑曲尺摆了摆手:“到时候再看吧,反正廖军医这药多的是,是药三分毒,若一个不小心将人治傻了,也是可以理解的事。”
——
三人一边商量着,一边推开了虚掩的竹门,廖军医一抬眼便看到了他们,他赶忙放下手中干燥的草药:“夫人,王副官、蔚卫官,你们怎么过来了?是来看大世子的?”
“对啊,廖军医,人醒了吗?”
郑曲尺的视线看向屋内。
廖军医原本还和乐的脸,一下就有了愁云:“还没……”
“是谁在外面?”
一道略微低沉偏凉的嗓音,盖压过了廖军医的话。
廖军医一愣,扭过头朝屋内一瞧,面露差异之色。
怪哉,之前那个死活不醒的人,怎么这会却醒了?
不过醒了就好,要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给将军夫人他们交待,总不能说他医术不精,根本查不出世子哪有毛病吧?
“是我们。”
郑曲尺第一时间应声,她给王泽邦他们俩人使了一个等一下“见机行事”的眼色,于是三人一前一后入内。
一进去,郑曲尺就端起一脸亲切的笑容,关心道:“世子殿下,可感觉好些?你身上的伤已经上过药了,全是最上等的伤药,保管你不痛不痒,快速痊愈。”
她声音清脆而明亮,吐字清晰,语速刻意调整到一种轻柔,一番话下来不至于炸耳呱噪的程度。
不得不说,有人天生就容易博取到别人的好感。
比如你有一张特别可爱的脸,或者有一副特别令人舒服的性情。
一张木架床上,元星洲靠坐在床头边,他削瘦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窗边的光影打落在他的侧脸颊边,幽幽沉沉,像极了古堡内那长外不见阳光的吸血鬼。
他没吭声,只是静静地盯注着她。
眼中并无喜恶,就好像她是房中随意的一样物件,存在,但只是存在,并不入他的眼。
“你可还认得我?”郑曲尺问了他一个奇怪的问题。
这倒是叫元星洲有了反应:“我为什么会认得你?”
他的声音低低哑哑,像是干涸的田地,每多蹦出一个字来,这土地就干裂多一分。
她立即机灵地给他倒了一杯温热水,没有直接送到他手上,而是有分寸地搁在他伸手便能够碰到的地方。
元星洲瞥了一眼,默不作声。
没接受,也没拒绝。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才回道:“当初在悟觉寺我们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只是当初我是一副男子工匠的装扮,当时你行刺失败,是我在宇文晟手上救下了你。”
她承认,她就是故意在攀扯关系。
郑曲尺看人,说不上多准,但至于也见过不少人,像元星洲这种冷热不侵的人,他最怕的就是承了别人的人情。
果然,元星洲神情起了变化,“那个人是你?”
“对,就是莪。”郑曲尺颔首。
元星洲再次瞥了一眼那杯茶水,手指微动,却是伸手端了起来。
“……谢谢。”
这一句“谢谢”,不知是谢她在他干渴之时递上的一杯水,还是他当初危难险境之时喊的一句“住手”。
这大世子是一个懂得感恩图报之人。
郑曲尺下了结论。
王泽邦跟蔚垚两人站在一边,看到这边夫人对世子殿下的进展十分良好,不,简直是一骑当千,将他们遥遥甩在了起跑线上。
他们这头还在绞尽脑汁如何与世子殿下化干戈为玉帛呢,那头将军夫人就已经得到了世子殿下一句真心实意的“谢谢”。
难怪夫人不必跪下认错,因为她真的可以凭借“嘘寒问暖”就拿下了世子殿下。
……
“世子殿下,先前因不知你的身份,对你多有冒犯,望请见谅。”
王泽邦跟蔚垚一步上前,抱拳请罪道。
他们躬身致歉半天,可元星洲那边却一直沉默不语。
他对两人直接视而不见,只看着郑曲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郑曲尺转过眼,看了被晾在一旁的王泽邦跟蔚垚一眼,他们行着礼,不能起身,只能尴尬地僵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