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已经猜到了?
章淇楠心头一震。
他以为将军夫人不过一介山村农妇,哪怕她木艺超群,但见识与学识肯然是十分有局限的,但这一番交谈下来,他知道是自己的想法狭隘了。
她有谋、有智、有见识与谈吐,甚至还有一副敏锐近妖的洞察力,如今他对郑曲尺算是心悦臣服了。
她所讲的每一句话就好像是在对他的心灵刨析,让他所有的不满与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失落,全都填补满了。
他就像遇到了一个知音、一个能够懂、理解他的人,一个能够引领着他前进并与他共同增益之人。
将来假如她真能帮他达成所愿,他可以为她肝脑涂地。
不夸张的说,他真还有这么一种冲动。
“谢谢将军夫人,请你放心,我定不会辜负夫人的信任,我章氏会努力将郑氏车坊,变成邺国最具名气的车坊,当然不止是邺国,莪力志商战七国!”
章淇楠此刻不再掩饰自己眼中的强烈欲望与胜负欲,不久之前那一副笑意润面的和气生财,终于露出了底下野心如虎的真实。
郑曲尺挑了下眉,咧出一排整齐的糯白牙:“这么巧啊,我亦志在七国之争。”
两人相视一笑,在彼此眼中都找到了那一份默契与野心。
区区邺国版图,岂是他们征途的终点,它只会是他们征途的起点。
小打小闹?
不,他们要做的是彻底改变邺国如今落后的生产窘境,商贸流通,富国强民,叫诸国再也不能小瞧了他们。
——
在与章淇楠谈妥离开之后,郑曲尺这才愿意露出一身疲态,脸色略显苍白地趴案坐下。
这头梅姨送完人回来,一看到她这种模样,顿时明白她方才不过是强撑着精神在与章淇楠谈事,偏她还瞒得滴水不露,大获全胜。
她气恼道:“你不要命了,这么拼命做甚,这些事情就不能等你先将伤养好再做?”
郑曲尺抬起头来,朝她可怜兮兮道:“梅姨,我能等,可这几千上万口的将士他们能等吗?你知道以现在的存粮,我们还能坚持多久吗?不足三个月了啊。”
她现在愁得都快掉头发了,哪还能等?
“你不是拿了霁春匠工会的翘楚吗?你这么缺钱,何不直接跟那公输即若张口要钱?无论你要多少,只要他有,定都会兑诺于你的。”梅姨不解道。
郑曲尺闻言,眸光静静地落在空气中的浮尘上,在阳光的照射之下,平时看不到的细微存在,这会儿都能被瞧得清清楚楚。
“原本我是这么打算的,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我要亲口问一问他,他究竟做了些什么……”
梅若泠还是第一次见郑曲尺露出这样的神情。
眸子内像空洞得没有一丝感情,哀而不伤,但一种悲凉与冷暖消亡却似沁入了骨子里,散发着一种凉寒之意。
梅若泠不清楚郑曲尺与那公输即若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自然也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但她也没不识趣地追根究底。
她轻吁一口气后,道:“小尺子,无论你要做什么,首先都得保重好自己,我去给你熬煮一副药膳吧。”
“谢谢梅姨。”她露齿一笑。
这样活泼开朗的她看起来,就好像刚才那一瞬间分裂沉郁的她,根本不存在似的。
梅若泠与穆柯并无孩子,假如她早些与穆柯有孩子,估计也就跟郑曲尺这么大了吧,穆柯喜欢这孩子,无关她是男是女,他曾说过,他是喜欢她的这副豁然通达的性子,还有在木艺上的强大天赋。
连她跟这孩子相处这么些时间,也逐渐对她上心了。
她轻轻地拍了拍郑曲尺的肩膀:“你去那边卧榻躺着睡一会儿,熬了一晚上,真当自己是铁打的啊。”
“好。”
她乖乖的听话起身。
梅姨:“……”这孩子可真会讨长辈的喜爱,又乖又甜,弄得她都心痒痒的想抱一抱她。
她走出帐外,想着这孩子近来遭了不少罪,才刚养起来的一点肉又快给瘦没了,等她熬完药,就再给她弄些好吃的补一补。
就随便整个一汤五菜……嗯,好像不太够吧,还是荤素搭配整个七样呈祥吧。
——
隔日清晨时分,躺了几乎一整天的郑曲尺,这一觉睡醒过来,只觉得整个人焕然一新,精神满满。
“梅姨的药膳可真神奇啊,就是喝了太好睡了,耽误了办正事……”
想着昨日梅姨对她的一番细心照顾,又是给她熬煮药膳粥,又是给她煮好吃的食补菜肴,尤其是她为自己引荐了章淇楠这样一个叫人满意的生意合作伙伴,解了她燃眉之急。
她想着,等她忙完这一阵子,定要找个机会好好感谢一下梅姨才行。
不过昨天又浪费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