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采挖凿,并且粘合土还需烧制垩灰(石灰)调配,福县近期工事频繁,根本没有积存,所以短期时间内想达到足够多的粘合土也很艰难。”
银枭也道:“如果按照以往的砌墙方式,这种湿寒天气,光要凝固缝隙就不知道要多少天,所以最好还得搭脚手架,方便墙体加固,还有运输……”
两人一句我一句,全是困难远比方法多,倒也不是他们没法,而是宇文晟下达的命令迫在眉睫,没功夫让他们慢吞吞的进行。
“黎师”起身,拢了拢衣襟,他道:“采石既需耗费大量人力,往返运输也费时,不如就此取材,以石头为地基,再以福县当地有名的黄土混和砂砾石劯墙,可快速成型。”
“可石基不稳固,时常松垮。”
“采购大量秫(糯米)熬浆混于垩灰(石灰),用以粘合砖石,可解决此事。”
他们听后,如获至宝,顿时也是灵台大开,深受点拨。
“感谢黎师指点!”
夜阑人静,待原随跟银枭两人千谢万谢离开之后,“黎师”身后的沉默大汉低下头颅:“主子,为何要帮他们?”
教会他们,这不就等于变相在帮宇文晟吗?
“黎师”步入室内,微微栩落下眉睫,当房中燃烧的炭火蓄升的暖意,逐渐趋散开他周身寒意后,唇色由淡紫恢复成了浅水色:“帮?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罢了。”
大汉并不是纯然的门外汉,他说:“这法子的确可铸城墙之坚固。”
原随跟银枭能评为匠师级,所学技艺本领不假,自然能够分辨出主子所讲的那些是真是假。
这“其一”他懂,“其二”是什么?
“法子是不错,可你以为这事就这么简单就能够办得到?”他一双柳叶眼淡淡瞥来,幽濛宛转。
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有相应解决的法子,可有些法子,能用,却并不表示人人适用,也有可能最终会弄巧成拙。
打个最简单的比方,比如强盗来了,可杀之解决,但强者适之,弱者慎用。
大汉似乎听懂了,他走到起灰缭烟的炭炉旁,拨了拨,重新加了几块木炭。
然后才转身,负罪跪下,头重重磕地。
“主子,锯子并没有在营寨中找到二姑娘,反倒还因为耽误的归期,险些害了你,请你重重责罚。”
化名为“黎师”的正是公输即若,他换了脸,借了身份,又重新返回到了福县,他计划一向周密,唯一没预料到的差错便是这一次的意外。
他抚了抚额角的伤,依旧有刺痛感:“不碍事,本就是我授命你所为。”
锯子抬起脸:“卑奴听说,当时是有人不顾危险,在山石塌落之际,冒险救了主子?”
“嗯,的确是有人将我从废墟之下挖了出来。”公输即若解开狐裘搁置在床塌旁。
锯子垂下眼:“是哪一位?锯子可认识?”
公输即若站起身,手指无意识抚过腰侧间位置,那处本该挂着的“延麟”吊牌已空无一物。
他不期然想起了那张记忆尤新的脸。
他皮肤黢黑,头发蓬松杂乱,个头小、头小、脸小、手小,但人却长得很精神,像一团焰火般光彩夺目,充满了生命力。
“不是我们的人,与我也是素不相识。”
锯子一怔。
陌生人会做到如此吗?
“那他为什么……”
公输即若掀眸,手于暗墙处一按,纱帘后的灯烛便被丝罩切熄:“他的事不必深究……不过,很快便能与他再见面了。”
公输即若安然歇下。
锯子则恭顺的贴墙而站,眼观鼻、鼻观嘴、口观心,像一尊沉默无言的雕塑留在暗处守护着他的神明。
——
入冬以来的第二场雪,就这样在晨分时悄然无息飘落。
远在福县以西的山荫谷内,一支掩头披风队伍骑马如疾风飞驰而过,终于他们在荒野乱石中寻到了他们的主子。
他们连马都来不及勒停,人就跨蹬跃起,急切地飞奔赶了过去。
“司马!”
受了重伤未治,又被追捕逃命到虚脱的人,听到熟悉的喊声,这才缓缓睁开了眼。
他阴戾萦绕于眉心之处,黑沉的眸子静静划扫过他们。
紧接着,毫无预兆,他猖獗的大笑了起来,惊得来迎接的一众都傻了眼。
“哈哈哈……宇、文、晟!老子不死,接下来你跟你背后的邺国,就该永无宁日了!”
来接应的人扯下连帽,脸上全是愤然跟仇恨:“我们收到司马的消息之后,就立刻派了人传讯给游牧蛮子,如今宇文晟只怕是焦头烂额,无心继续追捕司马,若非如此,我等还不一定能够顺利突破他的布防拦截,前来接应司马。”
“还好邺国……只有一个宇文晟啊。”其它下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