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田族长是愣住了,很明显。
杭司却很快明白陆南深的用意,梅棠村上下显得温文尔雅,似乎谁都不会做那出格的事,也似乎找不到那种喜欢道家长里短的人。倒不如主动出击,打破眼前这一切的平和,人在意外之下的反应往往才是最真实的。
所以眼下田族长的反应都是被杭司和陆南深结结实实看进眼睛里的。
很快田族长笑了,眼里温和毫无攻击性,问他们,“你们是怎么知道他的?是认识吗?”
陆南深放下筷子,嘴角含笑的,“说来也是巧的,田大宇就在我们学校附近工作,会经常在校外的小吃摊用餐,一来二去的也就认识了。我们这次能来梅棠村,说到底也是听了田大宇的话,是他跟我们描述了关于梅棠村的一些事,引起了我们极大的兴趣。”
杭司都不用抬头看也知道陆南深在一本正经说瞎话时是个什么模样,但凡不是个千年老狐狸就绝对会被他那一脸真诚和无辜给骗了。然而陆南深这话里是藏着钩子的,一般来说,真要是慕名而来,正常逻辑下的话该是:听说梅棠村风景很美,诸如此类。
所以田族长就问了,“大宇都说了什么事?”
口吻听着像是没什么。
但也只是听上去。
杭司不着痕迹打量了一眼田族长,继续沉默。
陆南深四两拨千斤,笑说,“七七八八的什么都有吧,所以我挺好奇的,既然梅棠村与世隔绝,那田大宇为什么要出去?”
田族长问了个寂寞,又直面了陆南深甩出来的问题,便不能不回答了,但姜还是老的辣,就见他笑呵呵的,“大宇这孩子打小就跟村里的人不同,一天到晚总想着往外跑,就是对外面的世界很好奇。以前他年龄小,我们是横竖不让他出去,等他长大成人了,也有了自己的想法,那他想出去我们也不好再拦着。”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随即又说,“像是我和其他几位长老也不出去,就是靠着大宇才知道那么多关于外面的信息,所以他在外面也是好事。”
陆南深故作恍悟,“更像是信息传递者?”
“对对对,差不多就是这样。”田族长连连点头,目光扫过不远处的一众人,目光有思量,“时代变了,很多事可不是与世隔绝就能解决的了,梅棠村的人早晚是要走出去的。”
“梅棠村的人走出去,这是田族长的个人意愿还是几位长老的共识?”陆南深冷不丁地问。
田族长轻轻啊了一声,“当然是几位长老的共识了。”
陆南深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可他不说话,不代表田族长没话题,之前的话带着钩子,梅棠村里真要是有什么事的话,那田族长势必会想着盘根问底。果不其然,田族长追问陆南深,“大宇那孩子都跟你们说过什么?”
杭司在想,陆南深这人是比千年狐狸还要千年狐狸啊。
就听陆南深又开始胡诌八扯了,“大多都在说这里民风淳朴,夜不闭户,哪的风景很好等等,嗯,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大宇好像对梅棠村的历史不是很了解。”陆南深说到这儿笑了笑,解释了句,“主要是我对梅棠村很好奇,每次见着大宇就总忍不住问,但是吧大宇支支吾吾的也说不上来什么,怎么形容他呢……就像个外人。”
田族长的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一下,不过很快就笑说,“你是误会大宇了,梅棠村对外封闭,从建村开始到现在能走出去的人屈指可数,所以我想大宇三缄其口更多的是不知道该怎么说,生怕给村里带来不好的影响,所谓说多错多,干脆也就不说了。当然了,这跟他信不信任你们没关系,还请你们谅解他的苦衷。”
陆南深点头,“能理解,毕竟梅棠村的情况特殊。不过田族长,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陆南深朝前微微探身,田族长见状也凑近了。杭司虽说闷头吃饭,可眼睛一瞟瞧见这幕后就在努力憋笑,给了四字评价:故弄玄虚。
就听陆南深继续道,“也不是所有事都说多错多,有些事越是遮着藏着,大家就反倒越是好奇,加上没正确的渠道了解,那势必会生出许多流言蜚语来。”
田族长闻言便追问,“流言蜚语?还有梅棠村的流言蜚语?”
陆南深便不疾不徐讲了这一路来听到的传闻,但实际上就是救援人员提到的事,他非得给掰开了说。“在外人看来梅棠村邪性,人死不能妥善安葬,那魂魄就不安了。当然,我相信这都是谣言。”
田族长上扬的嘴角有些僵硬,他连连摆手,“无稽之谈,我们梅棠村最重丧葬礼仪,都是遵循古法不敢僭越,魂魄怎会不安生?外人这么说纯粹是臆想了,他们进不来怎会说这番话?”
陆南深一语中的,“梅棠村并非固若金汤,也是有徒步者经过村子的。”
田族长沉默了。
这次换成陆南深追问,“难道梅棠村的丧葬礼仪比较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