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梅棠村之前年柏霄就在想陆南深此次的行为,说白了不就是多此一举?他们的确是不知道梅棠村的入口方向,可等到陈叶洲来了不就知道了?明知道他们不会弃他于不顾,就算没有陈叶洲,他们也会想方设法去找他不是?都走到这步了还假模假式的来这么一招,矫不矫情?
可这一路上走来,年柏霄很快就被打脸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陆南深能说走就走,不担心他们会不听劝跟上。从下了山路后就瘴气重重,来自林间的瘴气,虽说没什么毒性,可迷人眼呐。人离五步之外都瞧不见彼此,要不是他们手握麻绳一路前行,丢了一个都不知道。没信号,卫星电话彻底成了摆设。
他们几个人人都戴表,秒针先是乱转然后就停止不动,那架势就跟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似的,连时间都不存在了。存在着一种很特殊的磁场,导致他们总是在原地打转,就是老辈口中的鬼打墙。几遭下来方笙都快崩溃了,心里也滋生出不知名的恐惧来,她紧紧扯着年柏霄,“不会真有不干净的东西吧?这种事也不能说完全不能信。”
陈叶洲手里的指南针也是作废的,他抬头看了看,什么蓝天白云的统统都瞧不见,想利用太阳辨别方向徒劳。但作为一名警察,使命感还是要有的,他说,“不要信那些个怪力乱神之说,小姑娘年纪轻轻的要相信唯物主义。”
方笙嘟囔了句,“宇宙的尽头是神学……”
陈叶洲没听见。
年柏霄拉过她的手,攥了攥,轻声说,“一定能走出去的。”
他试图在每一处走过的地方做好标记,倒不见得有多慌,这些年他也是风里来雨里去的习惯了。杭司没怎么表态,全程都在配合着大家伙找路,她想通过声音的振动来锁定方向,最开始的时候她也信心满满,直到始终找不到突破口她才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
她感受不到声音。
“什么意思?你是哪里不舒服了吗?”方笙担心她的身体,一脸紧张。
杭司摇头,“我身体没有不舒服,放心,只是这里应该存在能阻挡声音传播的物质,所以我感受不到声音。”
这条路算是堵死了。
这么一说大家都明白了,也是在这一刻年柏霄才终于明白陆南深为什么不怕他们能跟进来,因为他知道杭司束手无策。年柏霄胸口憋了口气,这种上不上下不下的还真叫人难受,他问,“如果声音被阻,陆南深应该也到不了梅棠村吧?”
他是想着说不准转着转着就能撞上陆南深了。
杭司思量少许,“他能毅然而然地走,想必是辨认出了梅棠村的具体位置。他听力灵敏,声音的阻隔对我是有影响,但未必能影响到他。”
年柏霄听了这话可真是牙根直痒痒,陆南深你小子行啊。
跟着又想起信中的关键来,他问陈叶洲,“陈警官,你的人已经提前进了梅棠村?”
陈叶洲一头雾水的,“没有啊。”
梅棠村那种地方与世隔绝,本就对外来者心生警惕,他也不方便带着手下大肆往村子里进,所以陈叶洲先来打先锋,与陆南深会合,将手下先留在了附近,一旦梅棠村里有什么变故,手下们也能第一时间赶到村子援助。
问题是,如何援助?
陈叶洲表示,一旦他进了村就会找个合适的时机发射信号弹,手下们会按照方位找来。只是陈叶洲棋差一着,他想到了连卫星电话都不能用的可能,万万没想到会遇上“鬼打墙”。
不仅是年柏霄,杭司和方笙闻言陈叶洲的话都愣住了,陈叶洲不知所以然,杭司脸色不好看,脱口,“但是南深说你的人会在梅棠村里帮他。”
便将信里的内容跟陈叶洲说了。
陈叶洲闻言眉眼间也是凝重,他语气沉沉道,“我们商量的是,在梅棠村会合后才让手底下的人进村。”
其实都不用陈叶洲多加解释,杭司三人也在这一刻明白了陆南深的想法,当他背上包决定撇下他们赶往梅棠村的时候,他就没打算接受任何的外援。
“他不是个做事冲动的人。”杭司攥着手,情绪险些失了控制,“只能说明一点,情况真的不乐观。”
他是陆南深,哪怕不像家族的那些兄长似的从商,在他骨子里也流淌着步步为营和擅筹谋的血液,情绪上头这种事对于他来讲不大可能。能让这么一个思虑周全的人突然改变了决定,只能说明他感觉到了很大的危险。
如此一来四人就更不能松懈,无论如何都要找到梅棠村的入口。就这样又在瘴气里转了一个多小时,杭司尽量去感受声音,利用声音的差别判断位置,倒是不再原地打转了,可也同样没走出瘴气。
不知前路还有多长,更是看不到来时的路。
直到四人筋疲力尽地坐在地上,周围仍是死一般的宁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瘴气的缘故,天色愈发黯淡了,虽然判断不出时间来,但他们觉得应该还没这么快就天黑。
陈叶洲搓了搓脸,提了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