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该是方笙早就想说的了,所以用这种方式。杭司盯着屏幕上“进一步”这三个字,心头异样。下意识扭头去看陆南深,他换了件白色衬衫,最简约的款式,连衣扣都是普通不过的树脂材质。
在穿着方面陆南深不是个挑剔的主儿,不会像其他世家子弟那样用牌子来堆积自己,他穿得随心随意,唯独的要求就是注重衣服面料,舒服是首选。可就那么一件再普通不过的衬衫穿在他身上就很显贵,总觉得像是出自哪位设计大家之手。
曾经杭司听过这样的评论,像是陆门这种真正的世家,其教养和清贵都是刻在骨子里,流淌在血液里的,人靠衣装这句话并不适合他们,因为他们哪怕身穿粗布麻衣混在人群之中也能一眼瞧出他们的与众不同来。
令他们贵气的不是衣服,而是举手投足不经意流露出的克己复礼和深厚教养。像是陆南深,又像是年柏霄,前者不管怎么会装无辜,后者不管怎么大咧咧,自小到大浸在血液里的规矩和章法都是一样的。
夕阳沉落起了风,陆南深也不觉得冷,迎风站在那,身上的衬衫被风吹得烈烈响,胸膛结实的线条都清晰可见的。着实是光这么瞅着都赏心悦目的,进一步的关系吗?
察觉出她在瞅着自己,陆南深讲电话的同时目光落向这边。遥远天际浮游的暗光在逐渐吞噬霞光,他背后是光与暗的厮杀战场,于脸颊之上笼罩而来的就成了战场的残骸,晦涩不明却又明亮耀眼。
这一刻让杭司想到了一个场面:他似神祇坠入泥潭,却一路前行,身上依旧笼罩着光芒万丈。
心脏跳得厉害,是那种从心底蔓延出来的喜悦和幸福。在眼下对他们都不算有利的环境下,她竟能滋生这般细腻的情感。杭司喉头发干,转过脸不再看他,发了条微信过去:五十步笑百步,你能耐你跟年柏霄进一步。
很快方笙回: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论速度,我俩比你俩快。
杭司不知道该说什么,或是调侃或是跟她掰扯,最后想不到合适的应对方式干脆就默不作声。稍许手机又震了下,杭司一瞧,心脏就狂跳了一下。
还是方笙发来的,问她:哎你说,陆南深算是处吗?
感觉到了周遭气流的变化,杭司蓦地抬头,不想就迎上陆南深笑吟吟的脸。他居高临下站在她身后,她抬眼,他垂眸,见她慌乱收手机,嘴角的笑就漾进了眼里。
“看什么呢?”他问。
杭司觉得他在明知故问,陆南深看出她眼神的意思,轻笑,“别忘了我什么眼神,就算戴着眼镜也比寻常人视力差。”
那意思就是没偷看呗。
杭司起身,刚把手机揣兜里,陆南深就伸手扶住了她。她一怔,跟着腿就麻了。陆南深凑近她,“可真能蹲,二十分钟。”
“我这不是在等你这边的消息嘛。”她找了个借口。
其实就是想在一边陪着他。
脚麻得厉害,她也是忘性大,上次也是蹲时间长整个人都麻了,可给眼前这男人给乐坏了。陆南深没放手,手臂干脆就揽着她的腰。纤细又柔软的,搂起来的手感很不错。
他说,“我跟陈叶洲同步了消息,陈叶洲查到那辆车是很早就报废了的,所以想要进一步查到资料还需要时间。”
杭司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示意了他一下,“你看,这都算是信号好的地方了,再往里走一旦卫星电话都不能用的话,陈叶洲就算查到了段意的线索也没法联系到我们。”
陆南深说,“我们不能等着他去查段意的线索,他的速度肯定不如沈复,既然现在我们锁定了车辆,那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沈复去做。”
杭司又想起沈复的话,心口一堵。她暗自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去细究这突如其来恼人的情绪。“现在?”
陆南深抬腕看了一眼时间,又看了看天色,“有阴云了,怕是随时都能下雪,路一旦堵了这里不好叫救援。我们边走边看网络情况,至少要知道距离梅棠村最近的信号地在哪,这样也方便沈复行事。”
杭司也抬眼看向天际,刚刚还有的霞光已经被暗沉给吞噬了,即将变天。她点点头,脚也缓得差不多,转身要回车里,手腕又被陆南深给轻轻扣住。
“怎么了?”
陆南深拉着她的手劲稍稍用了力,杭司就顺势被他拥在怀里。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让杭司的耳根子燥热了一下,“你有话就说话,动手动脚的呢。”
“还生我的气?”陆南深微微偏头瞅着她,瞧见她微红的耳根时,眸里的笑意深沉了。
杭司没看他,“生什么气?”
起风了,陆南深将她搂紧了些,低头时薄唇就能似有似无地摩挲到她的脸。痒痒的,又有麻酥酥的感觉往心里钻,她的呼吸也跟着紧了紧。他低声说,“杭杭,你跟乔渊说的话我是听见了,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