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司死死盯着沈复。
天幕外的雪大了,大片大片洋洋洒洒的,风小了不少,雪就下得平稳。陆南深的身影就像刻在雪中似的,明明俊逸颀长,这一刻却因为沈复而有了佝偻老态的架势。就连熠熠生辉的双眼,都染上了显而易见的老态龙钟。
这一刻杭司心底不悦,无名火就冲了上来,不过就是个次人格,他凭什么占着陆南深的身体在这咄咄逼人?她冷言,“我很清楚自己的选择,所以就不劳烦沈教授操心了。”
方笙也觉得沈复挺过分的,开口道,“沈教授,你这是在强人所难,这样不大好吧。”
沈复并没生气,始终乐呵呵的,说出来的话却是一针见血,“是我在强人所难,还是你们在看破不说破?我知道所谓的成年人沟通礼仪,什么尊重他人命运,什么看破不说破的,要我说这就是纯纯的坏,尤其你们还是杭小姑娘的好朋友,明知道她在逃避现实还不帮着挑脓去疮,这就是心思坏。”
方笙一个急脾气,“你说谁心思坏?”
被年柏霄给及时拉住了。
方笙扭头看他,皱眉,“你拉着我做什么?”
这个时候年柏霄就显得沉稳不少,他看了看杭司,又抬眼看方笙,“沈教授说得也不无道理,有些话的确是要挑明才能解决问题。”
方笙一怔。
杭司脸色不好看,但终究也没失了礼数愤愤离席。
沈复一碗面条竟然没够,自顾自的又盛了一碗。别看这小老头吃饭无声无息的,但挺能吃。
边吃饭还边能字字清晰。“乔渊这个人外强中干,说白了是个可怜虫。外壳看着挺坚硬,实际上不堪一击。”
杭司闻言这话嘴角泛起冷笑。
方笙也是嗤之以鼻,“他可怜?”
剩下的话不用说大家也都明白,他都能叫做可怜,那杭司呢?她那两年过得可怜不可怜?
沈复也没在意这俩人的反应,依着自己的节奏。“他如果不脆弱,又怎么会想方设法在别人身上找安全感呢?以前是司念,现如今是你,杭司。”
他的目光从泛着油花的面汤抬起,落在杭司的脸上。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冷的原因,杭司的脸都呈着青白色了,就显得眼眸更黑,唇更红。
“乔渊找上你是因为司念,看着是在恨你,实际上他很孤单,你就成了他唯一的念想和动力。”
杭司嗓音寒凉,“成为他的念想和动力的后果就是被欺负、被折磨?”
“我承认乔渊表达情绪的方式很极端,给你带来伤害这是不争的事实,你不原谅他也正常,他的行为吧,也确实让人原谅不了。”沈复不紧不慢的,接下来就很明显来了个转折。“但是吧,在遇上你之前乔渊已经沉睡了很久了。在司念被杀后,他就选择了沉睡。所以杭司,说你是他唯一的光不为过。”
杭司心口发紧,“所以,你这是在为乔渊说话?”
“我只是想让你了解真实的乔渊而已,就像接下来我要跟你说真实的陆南深一样。”沈复悠哉哉地说。
年柏霄在听了沈复刚刚那番话后马上出言提醒,“做人做事要一碗水,不能明着贬暗里夸,反之也一样。”
方笙觉得年柏霄在中文的造诣上始终走在时强时不强的路上,不过这句话说得甚好,她也是这么想的。
沈复一口将面汤喝完,心满意足地舒了口气,“我是实话实说。”
“如果说你是乔渊唯一的光,那陆南深就是你唯一的光。他这个人啊,智商超群,别看年纪不大,做事却相当能沉得住气、稳得住局面。专业能力自然不用多说,他要是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对于所从事的工作极其认真和严肃。怎么说呢,就是这个人往人前一站,好像自然而然就成了精神领袖,总会让大家觉得心里头有底,有安全感。”
杭司听到沈复这么说,脸色稍稍缓和了些,她开口,“接下来你该说但是了吧。”
“人无完人,肯定有但是,而且我重点要说的,就是这个但是。”沈复强调了句。
杭司面无波澜,早就料到了。
“提到陆南深,外界对他的评价可是出了奇的一致好,就连陆门那些历经商界大风大浪的老狐狸们也都能给陆南深一个极高的评价:至善至纯。”沈复懒洋洋地说,“一个人能好到那种程度,这不是很可怕的事吗?”
方笙忍不住了,“沈教授,那是因为你眼里看不见陆南深的好吧。”
“如果他真的至善至纯,怎么会分裂出这么多的次人格来?”沈复问了句。
这话怼得方笙一时间无话可说。
可杭司有话回应,“他是因为小时候的经历才会造成这种局面,沈教授该清楚才是。”
沈复笑,“那么多孩子,有的甚至比他的经历还惨,怎么就他分裂了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