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刚刚驿馆内楚辞给所有人带来的是连日光都变得寒冷,雨水都更觉刺骨的冬日,那么,当楚辞踏出驿馆房门的那一刻,楚辞给所有人带来的则是比春风还要和煦,比暖阳还要温暖的笑容。
他笑着站在门口,任由斜风细雨拍打在他的脸上,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正从马车上走下来的谢汝卿,随即,笑容越发的灿烂。
身后,冲出了一名婢女,替楚辞撑起了伞,楚辞却并不在意,直对着谢汝卿说道:“师兄,休沐的好时候,且春雨绵绵,怎么不在家里好好陪陪嫂子,倒是来寻我,你我师兄弟虽然多年未见,但是倒也不必如此急切。”
谢汝卿并未出言理会楚辞的话,只是走到他身边说:“多年未见,你倒是越发的油腔滑调,此次找你,是为公事。”
楚辞听到“公事”二字,忍不住挑了挑眉,随即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答应道:“既然是为了公事,师兄你就请进吧,我这就让副使们一块儿到屋内听。”
“那倒不必,南蛮使团的事情,我看你一个人便能做的了主,就你我二人就好了。”
“师兄这话说的可真是折煞我了,我怎么会是那么专横跋扈的人呢,一切事情都是有商有量的,但师兄你都这么说了,那就你我二人师兄弟单独交换交换意见吧。”楚辞听着谢汝卿的话,并未恼怒,反倒是继续调笑着说道。
“你若是肯让他们做主,你的使团也就不至于,现在,成功到达京都的就这么点人。”谢汝卿意有所指的说道。
说完,谢汝卿就向驿馆之内走去,而在谢汝卿身后的楚辞,待在原地半晌,随后,在身后大声说道:
“自然,我比不过师兄,师兄你脾气温和,是个天下闻名的端方君子,想来,就算昨夜嫂子连夜翻墙出府,也会很快就会被师兄你哄回家的。”
谢汝卿听到此话,立刻停在了原地,回头看了一眼笑得放荡不羁的楚辞,便再次回了头,继续往驿馆里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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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里的茶叶倒是很不错。”谢汝卿拿起茶盒中的茶叶,细细品鉴了一番,说道。
楚辞带着谢汝卿寻到了一处被竹帘遮盖住了两侧空幽的廊庭,二人坐在廊庭之下,细听着竹帘之外的斜风细雨之声,细听着春蚕啃食桑叶所发出的沙沙之声,以及眼前一方小桌上那清水咕咕沸腾的声音。
楚辞听到谢汝卿对其茶叶的赞誉,难免骄傲的抬头说道:“这是自然,南蛮虽然在诸国之中,属环境恶劣,但却极为适合君山银针的生长。
这是今年第一波的君山银针,我带的是这一波里最好的,百来斤中才精选的出小十斤的珍品,知晓要来大雍那一日,便将它放进了我的行囊。”
“师兄,可知这是为何?”楚辞笑看着谢汝卿,随即拿起了早已沸腾的清水,准备泡茶。
“那日,驿馆中准备的绿豆糕可否合你的胃口?”谢汝卿避而不谈楚辞的问题,只是浅浅的再抛出一个问题问道。
“自然合我的胃口,这么多年,在南蛮我虽然也算是衣食富足,但最爱吃的,依旧是大雍和记的绿豆糕,让我府中的厨子们复刻多次,却依旧不成样子。”
“嗯,一国风土一国情,一样的菜,可让不同的人做,便是不同的配方和味道,常理而已。”
“这倒是,师兄这话,倒是让我想起师父曾经说的一句话。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师父说这话时,我当时倒还未能彻底参悟其中深意,如今,倒是都懂了。”
“你我虽系出同门,但如今各为其主,做什么决定,自然也有各自的考量,你懂得,我也懂得了。”谢汝卿按住楚辞冲泡茶水的手,将那滚烫的清水从楚辞的手中接过,径直起身,倒在了附近的花叶之下。
“倒是忘了,师兄你最爱君山银针不假,但更爱煮君山银针之水为无根水,真是我的罪过。”楚辞看着谢汝卿站在檐下拿着器皿接着雨水,这才起身走到谢汝卿身边赔罪道。
谢汝卿并未在意,只是淡淡的开口说道:“吃什么茶,煮什么水,到底不过是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可以将就,但,我实在不喜欢,有人在我家中安插人手。”
“算不上安插,我哪里能在你府里安插如此亲近的人手。
不过和师兄你一样,利益交换罢了,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也不过是和师兄你一样,出了个让人心动的条件而已。”楚辞蛮不在乎的说道。
“那人,你应该已经处理了吧。”
“自然,虽然,这人不过是卖了点消息出去,算不上叛国,但我眼里揉不得沙子。”
“我亦是如此。”谢汝卿并未询问那人最终的下场到底是什么,只是将话题又转回自己身上,表明了态度。
楚辞接过谢汝卿手中已经盛好的水,将其又放在炭火之上慢慢的煮,随即说道:“这火小,煮起来慢,师兄,你若是不介意的话,不若与我下一盘棋好了,我让人再摆副棋局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