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崇古由衷的说道,他意识到了现在就马上推广的可怕危害。
“我问忠顺夫人,忠顺夫人什么都不知道,我只能亲自去看看了。”潘季驯倒是想直接安排工作,奈何三娘子一问三不知,某个部落有多少人,他们有多少牲畜,牧场在哪里,冬天又在哪里,一无所知。
未来,是一个很奢侈的词,只有大明才有资格去考虑长策,草原上主要考虑明天是否能看到太阳照常升起。
三娘子迷茫的摇了摇头说道:“没想过,这顿吃了不知道下顿在哪儿,哪有功夫思考那些问题。”
潘季驯十分详细的解释了自己的逻辑,完全的自然经济的不稳定性,导致了草原诸部会彼此攻伐争夺生存资源,而为了能够在竞争中获胜,过度放牧就成了必然,无论是战马、武器,还是换取大明商品,都需要牲畜。
过度放牧进一步加剧了自然经济的不稳定,因为草场在缓慢的消失,草原在荒漠化,再加上草原越来越冷,自然产出减少,其最终结果就是完全的男盗女娼,男人劫掠为生,而这些个女子,多数要沦为娼妓,操持生计的地方,就是世庙。
朱翊钧在武英楼目送他们离开。
花柳病一定会在草原蔓延,尤其是在人群聚集的密宗寺庙里,花柳病会通过这一个个魔窟,扩散到整个草原。
大明的工兵团营是有破坏性的,是一个矛盾统一体,他能够生产,也能破坏,张居正担心的天下大乱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它会一种蛮横的姿态,破坏当下大明稳定的生产关系,这必然会产生阵痛,让这个阵痛,尽量减少到大明上下,都可以承受的地步,这才是明公们必须要思考的问题。
这种矛盾统一体如同矛盾一样,广泛存在。
不是长生天因为草原人的背信投靠了佛家而震怒,子不语怪力乱神,草场的大幅度退化和人类的生产活动有关。
“归化府所辖诸地,要尽快完成圈养,不要再随意放牧了,主要还是养羊,土地要耕作种植牧草,在草场的边缘种植多年生牧草进行分割,圈养的粪便要收集堆肥。”
而眼下六个工兵团营,亦有自己的单独军号,为勇字团营,分别为忠、烈、毅、襄、校、愤,而第一到第三工兵团营,正在修建大同府到归化城驰道。
潘季驯在草原萌生了绿意,三月初回到了归化城的总督府,说是总督府,不过是个二进出的宅子,但这也是整个归化城少有的砖瓦建筑了,也是在归化城投降后,营建的衙门。
京营一共有十万人,共有三个骑营、十二个车营,十八个步营,而每一个骑营、四个车营、六个步营构成一个团营,京营一共有三个团营,为武字团营,耀武团营、奋武团营、振武团营,分别为戚继光、李如松、麻贵掌控。
那么小农和地主就是为谷租而矛盾、且相互依存、并紧密联系的矛盾统一体。
潘季驯摘掉了口罩,面色古怪的说道:“忠顺夫人以为,如果大明没有攻伐板升,草原会变成什么样?”
草原是封建制的,和大明的郡县制完全迥异,俺答汗管理的也只是五个每年到板升议事的万户,对于万户下辖的各个部族了解还不如大明详细。
“寺庙是魔窟,至少在草原上是这样。”潘季驯颇为确信的说道:“如果大明没有王化草原的结果,就是男盗女娼,你可能不服气,但一定会这样,因为草原在过度的放牧。”
三娘子略显无奈的说道:“我不知道,俺答汗也不知道啊…草原历来如此。”
工兵团营出发了,从北大营出发的团营只有三個,只有三万六千人,这三个团营修了四条驰道,剩下的三个团营,修建了京云(大同)驰道,因为京云驰道,是施工难度最高、工况最为复杂、海拔落差最大的驰道,所以需要三个团营分为三段施工。
潘季驯人在归化城,和他想的不同,归化城并不是塞外草原的明珠,相反,它真的很简陋也很破败,城墙并不是砖石城墙,而是土坯,而且土坯的质量很差,导致了城墙坑坑洼洼,而城墙围不过十里,城内也不是一个个的坊,而是凌乱无比边民杂居其间,甚至连像样的街道都没有。
三娘子这是典型的幸存者偏差,潘季驯本该做少司马的,大明一共就那么十几个少司马及以上,如果三娘子在京堂待久了就知道,大明的官僚以贱儒居多,有的时候,说的那些话,看的人头皮发麻。
潘季驯拿回了手札说道:“牲畜规模在扩大,草原在缩减,荒漠和戈壁越来越多,草原的边民,女人十个有三个患有花柳病,男人十个里有七个曾经做过马匪,草原的情况啊,不容乐观。”
如果大明是小农经济的话,那么草原就是完全依赖于自然的自然经济,长生天但凡是不肯恩赐,就是死亡的自然经济,极为脆弱,现在草原上的信仰,佛学更多,而且是大欢喜的密宗,这可能让长生天十分震怒,所以没有了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