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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公孙渊听罢,当即暴跳如雷。
觉得他们二人贪生怕死、是想趁机走脱,直接唤来武士将他们拉下去斩首,最后在诸多臣子的求情与担保之下,也是将他们当殿杖责五十才罢休。
这一顿杖责,不只是将卑衍杨祚二人打得皮开肉绽,更将城内人心打得稀巴烂。
卑衍也就罢了。
他是公孙渊的姻亲,之前没少被越级擢拔,挨了一顿还能被当作近内之事。
但杨祚不一样。
在乐浪戍守了近二十年、屡屡攻伐高句丽与韩濊的杨祚,在军中的威望很高,许多低级将率都在他麾下任职过。
而今因猜忌而被杖责,也令很多人对公孙渊愈发失望。
毕竟,杨祚的忠贞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先前也是力主不屈服于魏国的。
就连杨祚自己,都平生第一次怀疑了自己。
不仅是在怀疑自己多年的付出值不值得,更是开始思考辽东四郡有公孙渊这样的君主,到底是福是祸。
因为他十分清晰的认识到,襄平城是守不住了。
作为辽东军中第二人,他能接触到许多信息,比如城内现存粮秣还能支撑几天。
也更知道夺叔父公孙恭自立的公孙渊,无法令城内士庶在“悬釜而炊,易子而食”的情况下,犹死心塌地的坚守。
最重要的是,在他被杖责卧榻的这些天里,有不少旧部将率来拜访看望,也都不约而同的问及了若魏军不退兵该怎么办。
事已至此,能怎么办呢?
这不是借着明知故问,来掩盖他们不想为公孙渊陪葬的意图嘛!
但杨祚并没有责怪他们。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蝼蚁尚且贪生呢!
在步入绝境、无力回天之后,人心因时思变才是正常的情况。
时间来到七月中旬,魏军围着襄平城挖出壕沟,彻底断绝城内外的连通,并且推起土山设箭楼、架起霹雳车,每日以矢石往城头上砸。
但没有遣兵卒蚁附强攻。
因为没必要。
从夏侯霸与陈骞遣来的信使口中,夏侯惠就得悉了辽燧囤积着多少粮秣,也能估摸出襄平城内的粮秣不会支撑多久,尤其是他还很顺利的,将卑衍杨祚等将近五万士卒撵进了城内。骤然多出来数万张嘴,或许城内粮秣都无法支撑一个月的时间。
事实上,夏侯惠这还是高估了。
原本公孙渊就打算着依托辽水却敌于门外,也几乎将所有粮秣囤积在辽燧,所以城内的粮秣在持续二十余日的雨季里,就开始定额分配了。
在被围困半个月后,就彻底断了炊。
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开始下令杀战马与驮兽供应在城墙上驻守的将士。
嗯,仅是供应守城的将士。
辽东虽然不乏马匹,但无法供应那么多张嘴啊~
难免的,忍饥挨饿的兵将们,开始有了怨言。
当兵吃粮是天经地义的事。
不上城墙就得饿肚子,这算哪门子的道理?
而就在被围困的第二十日清晨,以杨祚为首,三千余兵将悉数以绳索垂下城墙,涌来壕沟前向魏军投诚的。
杨祚的投降,算是半推半就吧。
他被许多旧部将率每日前来拜访诉苦、请求做主给弄得没办法了。因为此时的襄平城,已然出现人相食了
他逾城而降,对襄平城的影响是巨大的。
对不愿为公孙渊陪葬的兵将来说,他此举是指路明灯、活命的希望。
而对公孙渊而言,这是大势已去、无力回天的证明。
是啊,无力回天了。
就连杨祚这种级别的人物都放弃他了,城内还有什么人对他仍怀有信心、仍愿意对他不离不弃呢?
故而,他也派出了使者,前来向夏侯惠乞和。
声称只要魏军愿意撤围罢兵、既往不咎,他就愿意率城内兵将弃械投降。
如此天真的言辞,也将夏侯惠与毌丘俭给逗乐了。
魏军数千里来讨贼,耗费人力物力无数,现今距城破就一步之遥了,他竟还做着活命的美梦?
真当兵事是儿戏呢?不将他的首级送去洛阳城头上悬挂、赢得天子与庙堂的封赏,数万魏军将士不惧生死、无畏艰辛作战了大半年,不就是白辛苦了吗?
再者,称王称帝者,哪有被宽恕的道理!
夏侯惠都懒得见使者,直接让士卒将之轰走。
而毌丘俭得悉后,便让士卒将正副使王建、柳甫斩了,让使者侍从将他们的首级带回城内告知公孙渊,死了乞和的心。
但不料,就在翌日,公孙渊又以卫演出来乞求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