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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炕沿上说:“不叫丫头了,老四叫大玉,老五叫小玉,留下了。人都死了,用命生的孩儿,不能送。”老葛一脚把儿子从炕上踹到地上,“妈了个爸子!一个带把的都生不出来,还不送,大玉、小玉!叫得还怪好听!恁爹俺哪天给扔尿罐子里,淹死!”“淹死,也不送!”葛家旺第一次跟老爹发脾气,他站起来用手扑棱扑棱身上的土说:“人都死啦,孩子还不能容下!带不带把儿,也是五个啦!对起老葛家啦,济南府的大小姐给恁家生得五个孩儿,还得怎样!”葛家旺想起张小玉的身份来,似乎张小玉不再是个简单的生不出儿子的女人,而是因为生孩子惨死的大小姐,他心里开始怜爱起她来。“行啦行啦!留下。儿啊,回吧,回屋,留下!”葛地主婆推着儿子往屋外走。“愣!憨熊!”葛老地主第一次见儿子发火,三十几岁的汉子了生起气来,老子该怵怕三分,但老葛地主现今已花甲近古稀,不能不怵儿子五分,甚至更多。还没到初六,葛家来了不速之客。张珮之连天噩梦,梦见自己唯一的妹子找自己哭,一哭就是一夜。葛家庄张珮之来过一次,那时张小玉走了一年多,张珮之才托人找到葛家庄,他见到张小玉时,她怀里抱着咿咿呀呀的大丫,没想到再来葛家庄竟生死别离。张小玉留下五个女儿,就襁褓里的两个女娃和娘长得像些,其中一个像是从张小玉的模子印出来的。过了初六葛家大操大办了一场丧礼。当初张小玉悄悄地就进了家门,补了一场酒席就算是娶进了门,如今的丧礼倒是十里八村罕见的盛大。老葛地主偷偷抹了眼泪,“老子死也不能有这么大的排场,真是丧门星”。“明天俺就回了,孩子得带回一个去,要不,不能给俺家里的老人家交代。”张珮之押了一口酒说。“带哪个?”葛家旺闷着头问。“大玉,跟我妹子小玉太像了,那个小玉叫了妹子的原名反而不似以前妹子的模样。”张珮之说:“大玉俺带回去给她姥姥姥爷看看,也能宽宽心。”“嗯。”葛家旺低着头,点头。丧礼虽然让葛家花费不少,但一场丧礼下来葛家的人心放下来不少,他们觉得张小玉的冤魂随着和尚的念经声离开了葛家,再没有什么对不住张小玉的。关于张小玉的死葛家上下齐口——难产,她哭嚎了半宿生下两个女儿就一命呜呼了。三个懂事了的丫头被葛家地主婆揪住耳朵叮嘱了半天,她们面对舅舅的询问和好吃的点心的诱惑,也只会说娘生妹妹死了,她们的娘难产的那个晚上,丫头们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灶台上的吃食上。张珮之抱着大玉上了马车,葛家的人都站在门口相送,葛家旺怀里的小玉眨着一双大眼干嗦手指。大玉眉梢眼稍显吊梢,鼻梁高高,鼻尖翘翘,樱桃小口窝在鼻子下,小巧精致;小玉一双大眼长在婴儿的脸上,在葛家老公母俩看来大得诡异,似乎眼睛里在向他们为死去的娘讨冤,鼻子和嘴巴像极了葛家旺,生得一副男儿像,但还是少了男儿身上最重要的那几两肉丁,反而让老两口更生厌倦。张珮之走后,葛小玉整日被仍在炕上,无人管问,大丫心疼妹妹抱在怀里喂她米糊,被葛地主婆子撞见了。老太婆拿着纳鞋底的大锥子,跺着小脚追大丫要扎她,“恁真是讨人厌,别管,饿死才好!恁看看,那双眼整天大睁着,讨命鬼!死就死吧,生得和恁那个死鬼娘一个样,一个整张脸就剩两个眼珠子啦!老葛家,多少辈都是单眼皮,娶了恁老奶奶,娶了俺,哪个不是大眼嘟嘟着,一辈一辈加上恁三个丫头子,都是单眼。那俩一生下来就不像是老葛家的种,抱走一个,这个也活不久!”葛地主婆子因疏忽害死媳妇后,她把所有的责任都推脱到死去的张小玉身上,生闺女是张小玉的错,生了双眼皮的闺女的张小玉简直就是该死。葛地主家的二闺女四月里回娘家,看见葛小玉喜欢得不得了。“一辈子也没捞着个闺女疼疼,不行恁跟姑家去,给恁老姑当姑娘。娘,这闺女太瘦了,四个月了还没个猫沉!”葛二姑对地主婆子说。“留她一口气就行了,活不活得,看她造化。哼!”葛地主婆把大铁针插进头发里抹抹头油润滑,“要不是恁兄弟拉着,能让她活到今天。”葛二姑听着她亲娘的话,心里发寒不是个滋味。葛地主婆从小就对葛二姑和葛大姑不待见,生了葛家旺后更是变本加厉,似乎在这个世界上葛地主婆只有一个儿子,闺女都是捡来的。虽然生在地主家里,葛二姑从小没享过地主小姐的生活,葛地主婆不愿白花钱给使唤丫头,她的两个闺女就成了她的使唤丫头。葛二姑从小就看不惯她娘的那一套家法,只是敢怒不敢言。葛二姑的姐姐被嫁给铁匠,铁匠喝了小酒喜欢打媳妇儿,他劲儿大,竟把媳妇活活打死。铁匠死了媳妇后来到葛家,也是在这间堂屋里,他蹲在地上跟葛地主公母俩商量怎么解决。“开春了,家里的农具不利索了,打套新的来,抵了大闺女的命,下来新粮食给大闺女上供。”这是葛地主死了闺女的最后一套说辞。葛二姑当时就天天在心里念叨‘嫁个好人家,这辈子不回葛家’。后来,葛二姑嫁给镇上粮店的少爷,一口气三年生了两个儿子,也算是过上了舒心日子,年节里她打发人来给爹娘送礼,但自己几乎不回来,她心里有怨恨,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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