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城办的婚礼选在六月，毕业答辩刚过。

正是不太热也不冷的季节，穿一字肩婚纱刚刚好。

蓬松的裙摆是层层白纱，最外面一层手工绣着用钻石当花蕊的暗纹花朵。

是云姝亲自挑的，很漂亮。

就是穿鞋不太方便，两只手把婚纱都捞起来，才能看到努力绷直的脚尖。

自己是穿不了鞋了，顾行则进来帮忙，几个伴娘刚换好衣服，在门口被当伴郎的江休拦住。

“暂时不要进啊。”

宁知夏：“怎么，快进到婚礼后的环节了？”

江休：“你不要以为有可能当我哥浪子回头的真爱就这么不客气。”

宁知夏：“你想这么多不如让你哥别缠着我，浪子还有点滋味儿，浪子回头就跟鸡架骨一样，一点意思也没有。”

江休：“……沈却，回头给我作证啊，不是我乱说的，她就这么不客气。我哥再用这个理由剥夺我当米虫二世祖的权利，我就要反抗了！”

常缙挥开他挡门的手：“行了二世祖，人已经穿好鞋出来了。”

他们没有安排藏婚鞋，过五关斩六将的环节，因为云姝父母都不在，其他来观礼的亲戚也不太能放开拘束，这一部分就被留到后面去吟云县，再按照那边的习俗过一遍。

不过新娘从家里被接到婚礼现场的环节是有的，云姝在领地公馆被抱着上了车，婚纱膨胀得像朵花，差点挤得顾行则坐不下。

十几辆豪车串行着往温泉度假山庄的国际酒店行驶，要穿过半个海城。

镇守第一辆车开路的是常缙，江休这个不正经的被安排在最后收尾，开着辆法拉利，没开敞篷都挡不住他招摇过市的气质。

路上有很多车同行，偶尔也有一辆豪车，但都离那行婚车车队远远的。

车队开过最后一条长直路，停在山庄外，戴着白手套的场外人员连忙上前拉开车门，顾行则从车里下来，挡着车门顶，一只手摊开伸进去。

然后接出来一个盘着精致发饰的女孩儿。

婚纱像没有结尾的白色花瓣，不停纷飞出来，被人整理着往后一甩，画面像电影里的世纪大逃婚。

风扬起的轻纱和女孩儿偶然回眸的动作叠加，美好得让人惊叹。

另一条左拐车道上，缓慢驶过的劳斯莱斯变成正常车速通行，拐过弯后消失不见。

同行一段路，也算送嫁一程。

除此之外，别无交集。

…

婚礼连办两场，人就连累两次。

不是婚礼累，是被欺压累。

关系合法后，顾行则就彻底没了适可而止的自觉，一块肉反复吃到饱才松口。

还非要逼着她叫那个“结婚后才能叫的称呼”，她叫不出口，只在“顾行则”和“cookie”之间来回倒腾，实在被欺压得狠了就叫他畜牲。

但畜牲之所以不是人，就在于他们被戳中的点让人无法理解，顾行则居然要求她再叫几遍。

好像这是老公丈夫的平替词。

然后她连这也叫不出口了。

顾行则很有耐心，今天等不到，就等明天，明天还等不到，他就在她耳边仔细描绘接下来几天的美妙生活，说得云姝都开始发抖了才住嘴。

反正为了让她叫一声老公，无所不用其极。

徐婉作为新晋婆婆，第一次到领地公馆来看云姝，就看见了个萎靡不振的小可怜，蜷缩在沙发上，眼皮都睁不开。

…她还是特地等过了一周才来的，来之前还跟顾行则打了招呼，怎么还这样？

像被虐待得出气多进气少的绝症少女，叫她时不用叠词也有暴击的效果。

徐婉坐在旁边摸摸她额头，然后拉着顾行则走到一边，横眉竖眼问：“你到底是个什么人？”

畜牲两个字当着云姝的面都不好意思说出来，她严重怀疑自己儿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癖好。

顾行则给她倒了杯热水，眉眼不动道：“她昨天晚上在熬夜看动漫。”

所以不是他的问题，他还没那么畜生，连着一周折磨人。

因为第三天云姝就坚持不住，叫了“老公”，他心满意足也愿意做回人，严格遵守婚前说的“我都听你的”原则，免得让她躲起来当2.0机器人，亲都不给亲。

徐婉十分怀疑他的说辞：“看动漫能把自己看虚弱？”

那分明就是被欺负狠了的样子。

顾行则：“你要来，她有点紧张，看到凌晨才睡。”

“有什么好紧张的，我会吃人？”豪门婆婆也不都是电视剧恶毒反派代言人。

顾行则先笑了声，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了，然后才说：“她怕你再让她叫妈妈。”

结婚的时候叫了声妈，被徐婉拉着手问怎么不叫妈妈了，她又耳朵发红。

对着他都能冷着脸装狠，一到长辈面前就是个三好学生，坐姿标准，说话也从不噎人，乖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