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既已说的这般坦率了,自是算上道的。
温明棠自也是不吝啬的给了赏钱,看那小道士眉开眼笑着离开的样子,便知自己这赏钱给的也很是上道。
虽自忖自己不是个小气之人,却也还远没有到那等挥金如土的境地。至于为何给钱给的这般大方……想起那“紫微宫传人”神神叨叨的样子,温明棠觉得往后自己或许还有同这“紫微宫传人”做生意的时候,是以给钱便也尤为大方。
出了趟衙门,回到公厨时,那腌笃鲜已被转至砂锅中“笃”了起来,夸了汤圆和阿丙两句,温明棠又拿起了刀,不待纪采买等人问起,便将方才“紫微宫传人”弟子来寻她之事说了一遍。
听得刘家村那死去的新嫁娘家里人去京兆府报官时,不说阿丙、汤圆以及纪采买等人了,便连底下正在忙活的几个杂役都抬头向温明棠望了过来。
这等反应,温明棠并不意外。刘家村那闹鬼的传闻早在杂役里传的人尽皆知了,便连不少差役、小吏连同手头算得空闲的林斐都听到了这等传闻。
虽说一听那连死几个新娘的事,多年接触案子的本能使然,不少大理寺中人都觉得里头当另有隐情,可似刘家村这等事一则无人报官,二则要报也是要先报去京兆府的案子,他们自不好随意插手,越俎代庖的乱管,便也只能暂且听听而已。
眼下,一听那新嫁娘的家里人跑去京兆府报官了,一个正在底下擦拭食案的杂役立时说道:“那死去的新嫁娘之事果然有蹊跷,定是有人害了那新嫁娘,这不……村民还是忍不住来报官了啊!”
“可听那报信的道士描述,那新嫁娘的家里人指不定是因为眼瞅着捞不到好处了,才来报官的呢!”汤圆抿了抿唇,说道,“听起来怪叫人膈应的。”
所谓的家里人自是指的血脉相连的亲人。老袁同肖娘子在世时,对闺女袁肖(汤圆)疼爱的很,感情亦是真挚的不掺什么杂质,而后碰到了阿丙,以后如何暂且不知,至少如今,阿丙对汤圆的感情亦是不掺什么利益考量的。习惯了这等甚至可说是纯粹的感情,再看这新嫁娘家里人那“捞不到好处,才来报官”的举止,自是叫汤圆膈应的厉害。
“死了个大闺女还不算,还将小闺女继续往里送。”汤圆嘀咕着,“那老农夫妇听道士说来好似一把年纪了,可怜的很,可其行为着实是叫人看的难受的厉害。”
“只要活得久,谁不到一把年纪的时候?”纪采买翻了翻眼皮,说道,“好人能活到一把年纪的时候,坏人自然也能了。”
“好坏,同一把年纪,老态龙钟,以及外表一副可怜样没什么关系,单纯同人有关。”纪采买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因着那刘家村的村民报官的衙门是京兆府,众人自只是略略提了提,没有继续再说下去了,毕竟事情全貌怕是只有京兆府中众人知晓了。
闲聊的时候,砂锅里那腌笃鲜的汤汁已“笃”至奶白了,纪采买探头看了眼那小火焖炖的腌笃鲜,点头道:“看颜色便知是个好菜。”顿了顿,又道,“如此,我等便可等着这一锅时令菜端上食案了。”
温明棠等人这里正等着腌笃鲜端上食案,那厢受理了刘家村报官案的京兆府尹正对着底下那一对佝偻着背,看起来颇可怜的老夫妇板着脸,听他二人的恭维。
直到“青天大老爷”、“不惧郡王同那等权势大官”的恭维之语第三遍响起时,京兆府尹出声了。
“本官若是没弄错的话,你二人报官告的是家中两个女儿被害死一事?”京兆府尹看着堂下那一对老夫妇,翻了翻面前案上,这对老夫妇自报家门的状纸,说道,“你二人膝下也只有两个女儿,年轻时倒是有过儿子的,只是还未成人便病死了。眼下,女儿也死了,你二人眼下膝下已无子女了。既如此,你二人还在这里废话作甚?不赶紧将女儿之死的原委速速说来?”
看着堂下那两个正“拍着自己马屁”的老夫妇神情一怔,京兆府尹再次蹙眉,能先后将两个女儿送进同一个狼窝的,他自也懒得同这两人谈什么为人父母同孩子间的感情了,看的世情多了,自是知晓这天底下不是只有那等疼爱子女的父母的,他敲了敲案上的醒木,说道:“儿子是病死的,自是无人会对此负责。可你二人的女儿既是嫁进乡绅家里莫名其妙死的,这番说法自是要讨的。否则你二人如何养老?”
“养老”这两个字一出,立时激的那老夫妇二人一个激灵,不再恭维京兆府尹,立时开口哭诉了起来:“请青天大老爷做主,那姓赵的夫妇……不给钱了啊!”
京兆府尹:“……”
虽说对这老夫妇这等人也算见怪不怪了,可听着堂下那老夫妇的哭诉,道什么那童老爷说好了每月都给新嫁娘的娘家银钱的,才给了两个月,那赵姓夫妇就顶替他们拿了钱的话,还是听的京兆府尹心中的怒气越憋越足!
一旁的小吏看着自家上峰隐隐快要发怒的迹象,没有再理会堂下那老夫妇东一句西一句的胡乱拉扯,立时上前对京兆府尹说道:“乡绅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