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
轰隆却又迅疾的脚步声,还有难以抑制的长刀铿鸣之声,从远传来,方向直指天宁宫。
这天宁宫,乃是妖后常在之宫,皇帝极可能在此。
事实上,皇帝司马景确实在这里。
司马景并没有端坐在中央宫殿的玉椅上,因为他怕自己身上的尘埃污秽了那位倾国倾城的老祖宗的睡榻,所以,他只是坐在玉椅之下三重石阶之末。
为何在末?
因为,他颇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并不够资格。
距离老祖宗最近的石阶当有他的先祖所坐。
他...只是个能在盛世里勉强算平庸的皇帝,在这乱世里,无能就是大罪,他去了九泉之下,是要跪在先祖面前磕头认错的。
“白姑娘,朕想问你一句...咳咳...”
司马景感到自己即将沉睡,唉声叹息着问出一句...
玉椅背后是一扇幽蓝的长屏风,屏风后正有一道少女身影,这身影正是白素璃。
白素璃在梳妆...
这等行为,在这等时候,本就反常无比。
而司马景只觉双眼如灌铅汁,沉的厉害,这是老祖宗对他的保护措施,能让他通过沉睡熬到他完成“传位”之使命。
可在沉睡前,他越发无法压抑心底的一个疑问,抑或说...一个安慰。
“白姑娘,人...可有来世?”
皇帝嘴唇颤着,直接发问。
可是...他坚持了数十秒,却没有等来回答。
他再无法压制睡意,身子一歪,倒在石阶上,入了梦。
屏风后,白素璃依然在专注地梳妆。
她取了一个古老的盒子,从中取出那些近乎于墓葬品般的妆盒,一点点涂抹胭脂,又于镜前画眉,最后,则是郑重其事地穿上了一件不知是何朝代留下的素白留仙裙。
这留仙裙合身无比,白素璃穿上后,一股几乎要冻结万物的恐怖气息浮现而出,却又瞬生瞬灭。
此时,她似乎想起皇帝刚刚似乎问了话,便微微侧头,澹漠而可怜地瞥了一眼皇帝沉睡的方向,可又不屑或者不愿说出哪怕只言片语以进行回应。
然后,她起身,如仙,赤足,踏步,无视石壁阻隔,出了这天宁宫,裙裾蹁跹,往后拉成一泓烈烈的雪潮。
深冬...
狐媚眼儿,配双刀,着素白留仙裙,孤身一人,往东宫...而去。
轰!!!
一声爆炸般的巨响,撕破夜色。
狐媚眼儿前脚才离开,
后脚,这天宁宫的铁门便是被轰然推开。
尹将军一袭软甲,领兵两千站于这宫门前,目光如鹰隼,锐利地扫过暗澹的宫里,然后一眼就落定在了沉睡在石阶上的皇帝。
他唇角微翘,放声大笑:“陛下,微臣救驾来迟!!”
说罢,他一挥手,道了声:“还不上前!保护陛下!”
两千精锐亦是心中燎燎,成功近在迟尺,且如此顺利,怎能不开心?
他们飞快地鱼贯而入,快速往皇帝奔去。
尹将军见无埋伏,也大笑一声,踏步入飞,迅速冲行!
然而,他们进入了天宁宫,才忽地注意到了一种反常的景象,或者说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暗沉的大殿两侧,不知何时簇立着一道道人影轮廓,借着天窗月色,犹然能分辨这些根本不是人,而是泥石俑!
这些俑与常人身高大小无异,且作甲士打扮,手中更握刀剑。
此时...正在...行走!
正在包围这入侵的两千军队!
煞气,杀气,从泥石捏就的人俑里喷薄而出,好像从死亡国度里走回的盛世虎贲!
...
...
雪白的玉足从金灿灿的凤袍软缎间探出,轻轻勾贴在作为镇国重器的玉玺之上。
马车颠簸,这娇媚的身躯也随着颠簸。
茶已入碗,皇后身子微微倾伏,提笔取水,在稳定的澹绿浮沫上,勾着画着,这是茶百戏,是极尽风雅之行。
玉玺散发莹莹微光,九条苍龙缓缓缠绕。
轰轰!
轰轰轰!
忽地,大地震动了起来。
这次并不是什么诡兽在走来,而是整齐划一的马蹄声。
燕王统帅的八千铁骑,出了北城,后发先至,杀向这漫长官道上唯一行着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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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甚至连一声“来了”都不愿说,更不愿抬眼去观看敌人的动静,这一切本就在她预料之中,燕王是个不安因素,他不该活到新年号的元年里。
御车的小青,从腰间勐地拔出两把匕首,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