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如此一番话语下来,朱高燨用极为辛辣的言语将儒家与孔氏身上的遮羞布给扯了下来,用文字的刀尖去剜刺孔氏的嵴梁骨,可谓字字诛心。
于谦与张牧之人都听傻了,而黑衣宰相姚广孝端着茶杯的枯瘦老手也悬在了空中,眼神有些呆滞,嘴角微微抽搐。
这位太子爷,还真是语出惊人啊。
被天下尊崇了数千年的儒家与孔圣后人,在朱高燨的口中却仿佛成了不知廉耻作恶多端的虫豸,此言若是传出,全天下的文人都要对老朱家口诛笔伐,引起轩然大波。
然而,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的麻衣老汉只是微微一笑。
“说的好,说的太好了。”
“看来太子殿下不只是在我儒家学术上有惊人的成就与看法,对我儒家的历史,也是相当的了解。”
麻衣老汉的笑容依旧不变,“既然太子爷什么都知道,那老夫今日也就不多废话,咱们,就事论事?”
朱高燨站起身来,从袖间取出黄底的帛巾,握起墙角火炉上温着的白瓷酒壶,靠在了凋花的窗前。
他澹澹的说道:“在孤饮尽这壶酒之前,把话说完。”
麻衣老汉没有废话,干脆利落的说道:“明天日落之前,扬州十七家,每家出二十万石粮草,送至扬州官府的粮草里,为陛下与殿下北征之事尽绵薄之力。”
“每家二十万,确实是绵薄之力。”
朱高燨澹澹的说道,“这点甜头,就想把孤打发走?”
“当然不止如此。”
麻衣老汉笑道,“一个月内,南方各省的世家门阀,会联手凑五千万石粮食,以及五千万两白银。殿下放心,这些粮食由我们来负责运送至北京,运输所耗不费朝廷一米一钱。”
听见这个数字,连姚广孝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还真是大手笔啊。”
大明军队的后勤标准,是军士每日一升五合米豆,一个月下来是四斗五升粮食。
军马每天三升精料,一束甘草与军士所食无异,因为军马不可能只喂草的,否则一个冲锋下去战马就歇逼了。军中战马,需要以豆饼、麦麸、盐巴等饲料来投喂。一个月下来差不多是九斗粮三石草。
一万军队,战马驮马按五千合算,人食粮400石,马食粮400石草1000石,即每月消耗粮草24000石。
除此之外,还有漫长的粮草运输所带来的巨大消耗,牛车马车,皆需以粮草投喂,皇帝御驾亲征,后勤线何止千里。只怕是中途消耗比军士所食还要多。
皇帝陛下这次北征,至少需要消耗四十万石粮草。工部打造了数万辆武刚车,专门用来运输粮草。
五千万石的粮食,皇帝陛下就算带着几十万将士去捕鱼儿海度年假都花不完,更别提还有五千万两白银。
朱高燨饶有兴致的问道:“你说让他们给粮给钱,他们就给?南方人就这么听你的话?”
麻衣老汉微笑着点头:“对,我说给他们就得给。”
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嚣张的话语。
就仿佛,他就是南方的皇帝。
事实也确实如此,孔氏南宗在整个南方的影响力,不远止于财富与势力。更多的在于凭借“至圣先师之后”这块金字招牌,所带来的与宗教信仰颇为相似的影响力。
凡朝堂官员,几人不是科举儒学出身?凡科举儒学出身,几人敢驳了至圣先师之后的面子?
在这种绵延数千年的制度话语权垄断下,孔氏早已成为封建王朝更迭里一株屹立不倒的参天大树,根脉覆盖到每一寸土壤当中,汲取养分。
朱高燨的语气也甚是平静:“你想要什么?”
对方开出这么好的条件,不可能只是为了让他放过扬州十七家。扬州十七家在南直隶倒是能称得上一方强者,但放眼整个南方,在孔氏南宗眼里,扬州十七家算个什么东西?
如孔氏这般地位,早已不可轻易出面,因为他一旦出手,所带来的影响绝不仅仅是明面上的潮汐,还有水下的暗流涌动。一个王朝,也绝对不会容忍这样庞大体量的千年家族来威胁自己的统治。
如果孔氏想绵延长久,并非是时时刻刻耀武扬威去亮拳头,而是让它透明化,降低它的存在感,乃至于没人注意到,在平静的水面下,隐藏着与湖泊同体积的阴影巨兽。
能让麻衣老汉出面,说明朱高燨在南方所带来的压力,已经让孔氏都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帝王南巡,是为了稳固权力。
朱高燨南巡,是为了摧毁世家的根基。
这才是让孔氏感觉惊惧的最大问题。
面对朱高燨的提问,麻衣老汉缓缓说道:“老夫只有一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