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徐氏站在朱棣的身旁,为夫君卸下甲胃。
朱棣平静的呼吸,但实际上他的内心很不平静。
他感觉本来自己已经行将就木的心态,也在随着这具正值壮年的身躯,重新焕发出了青春。
妻子的温情,儿子的孝敬,醉卧沙场的酣畅淋漓,崇高理想的激情澎湃,一切的一切都在朝着一个更好的方向发展。
尽管朱棣知道,这一切都只是虚假的世界……
但是,这重要吗?
如果是现实世界,那他现在应该是一个半条腿迈进棺材板里的迟暮老者,虽然在现实世界里他应有尽有,成了帝国的皇帝,拥有着全天下的财富与权力。
可到了这般年纪,早已经不在乎财富与权力了。
他只想在天下大同的路上,一探究竟。
……
南京的皇宫里,建文帝还并不知道宁辽联军已经被朱棣击败的事,他正在跟自己的三位先生商讨国家大事。
这三位先生,也就是“建文三傻”,方孝孺,黄子澄,齐泰。
三人中由以方孝孺在学术上钻研最深,乃是天下儒生之师,曾拜浙东四先生之一的太史公宋廉为师,虽然官职不高,只是在翰林院任学士,但每逢国家大事,建文帝都要向方先生请教。
黄子澄是伴读东宫出身,也是当世大儒。而齐泰乃是兵部尚书,在兵书理解上钻研颇深。
“三位先生,你说,朕那四叔这是何意?”
建文帝面带不解的问道,“他公然造反,却又不打着造反的口号。啧,他不想当皇帝,却又不让别人当皇帝,搞的什么天下大同,实在令人看不懂。”
本来在听闻四叔造反以后,建文帝是又惊又怒,心想朕不就是削个藩吗,都是朱家人,你这当叔叔的咋就不照顾一下侄子。
可当他听闻朱棣喊出来天下大同的口号后,建文帝却忍不住笑了。
荒谬至极!
什么狗屁天下大同,闻所未闻,也不知四叔是被哪个书生给忽悠瘸了,居然能干出来这种蠢事。
黄子澄笑道:“臣先前早有耳闻说是燕王得了癔症,喜于猪圈中疯癫打滚,本来以为是他为了掩盖自己狼子野心故意做作,以臣观之,看来是旧病复发也!”
齐泰皱眉道:“大敌当前,安能轻敌乎?燕王少年成名,以阴狠狡诈与善于忍耐着名,连丽江王傅友德在其面前也只能屈尊副将。昔日燕王领兵挺进漠北,数千里雪夜奔袭,在探明敌情空虚后,虽重兵压境,仍以智取,不废一兵一卒生擒北元太尉乃儿不花。”
“如此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心神坚定如若高山瀚海,连先帝都赞叹‘肃清沙漠者,燕王也’,又岂会是得了癔症的疯子?”
不同于其他二位先生靠着学识渊博得到建文帝重视,齐泰是靠着自己的专业技术当的这个兵部尚书。
齐泰能记住每一个边军将领的名字,乃至于是大明境内各个山川河流的图籍,他都铭记于心。
起初建文帝登基时,他也上奏建议削藩,只不过他的建议是:要削藩,那就得擒贼先擒王,把燕王先给弄了再去弄别的藩王。
宁王、辽王虽手握重兵,但论心性狠辣,不及燕王一成。
只不过,他的这个建议并未被建文帝采纳。
“齐尚书,战事尚未开端,便已有怯敌之意?”
方孝孺笑着摇头道,“燕王,不足为惧也。此獠现在虽狺狺狂吠,可陛下已经下旨于宁王、辽王,命其从山海关切入,直逼北平,二王欣然答应。燕、宁、辽三王当中,以燕王之兵力尤为弱也,更何况是宁辽二王联手。”
“只怕是过不了多久,北方便会传来大捷的消息。宁辽联军平定燕逆,如饿虎吞羊,轻而易举罢了。”
黄子澄点了点头,道:“方先生言之有理,吾附议也。吾以为,等宁辽联军击败燕王以后,可以将攻下的北平府作为诱饵,赐给宁辽两王,让他们为了争夺北平狗咬狗,互相缠斗,等他们两败俱伤之事,再由我朝廷王师出兵北上,将内斗疲软的宁辽二王收复。”
“如此,三王皆废,削藩事成也!”
建文帝听后大喜:“那就依方先生与黄先生之言!”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上位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便将自己那些个威胁巨大的叔叔们一一解决。
在朕面前,这些个桀骜不驯的叔叔们,还不都得乖乖屈服?
他们仿佛已经把燕王当成了笑话,在研究消灭了燕王以后的对手了。
齐泰不禁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战前轻敌,兵家大忌啊。”
他始终觉得,燕王才是本朝最大的心腹大患。所以在他掌权之后,便一直在竭力上奏,请求朝廷削弱燕王的势力。
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