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太子殿下,不由发出感慨:“多年未见,你已经不似当年,我上一次见到你时,你尚且还是青涩稚嫩的孩童,如今再见,你却已经是气势雄厚而不外放、足智多谋而善内敛的太子殿下,真是沧海桑田啊。”
“堂兄说笑了,比起我的变化,堂兄的变化应该更大一些。”
朱高燨端着元青花的茶杯,微笑道,“少年继位的建文皇帝,如今却成了放在人群里都平平无奇的僧人,实在是让我大吃一惊。”
朱允炆摇了摇头:“我不是什么建文皇帝,自打我逃出南京城的时候,我就已经配不上这个皇帝的称谓了。我是一个逃跑的懦夫,十六年来,我游历各方山水,看到如今大明盛世,早已磨去心中所念,只想求得真经大道。”
朱高燨追问道:“道有很多,有儒道,有人道,有法道,有兵道……不知堂兄所求是哪一道?”
“那自然是释道。”
“我瞧着堂兄求的应该是皇道吧?”
面对咄咄逼人的朱高燨,朱允炆默然许久,方才缓缓道:“倘若我所求的是皇道,那我当年就不会败了。”
朱高燨奇思异想道:“或许堂兄是觉得当年没有学得皇道精髓,然后游历十余年,一朝顿悟,想造我爹的反了?”
他每一句话都是针芒毕露,而朱允炆只能硬着头皮接话茬。
谈话的话术,在于双方在同等条件与地位下,可以用言语来使对方处于劣势,使自己站在制高点。但这个前提条件,得是双方处于一个平等或差距不算悬殊的情况下。
而今,朱高燨为刀俎,朱允炆为鱼肉。
连你的性命都在我的一念之间,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话?
……
“都是大孙,大孙何苦为难大孙。”
朱元章语重心长的说道,“允炆这孩子再虎,咱们也都是一家人啊,他是你大伯的儿子,咱们教训教训他就得了。把他关到一个偏僻的小地方,派几个锦衣卫去监视,总不至于斩草除根啊,好孙儿。”
朱高燨同样语重心长的说道:“爷爷,您得体谅孙儿,如果建文帝还活着,我爹他睡不着觉啊。”
“就算杀了允炆,你爹这身子也睡不了几觉了……”
朱元章劝道,“好孙儿听爷爷的话,咱朱家人的手上不能沾朱家人的血啊。”
朱高燨理直气壮的说道:“朱家人是杀得血流成河,但咱的大明天下,正在繁荣昌盛!”
“再者说……”
“抛开事实不谈,我爹造反,爷爷你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朱元章迷了:“你要不要听一听自己在说什么?”
你爹造反,跟咱有半毛钱的关系啊?
他造反的时候,咱都埋土里了!
朱高燨循循善诱的说道:“爷爷你看啊,我爹当年为啥造反?还不是因为建文削藩削的太狠,削的大家都受不了了。同样都是削藩,永乐这一朝削藩削的比建文还狠,为啥宗藩就闹不出来什么动静?”
“无他,建文帝能力不行。既然建文帝能力不行,为啥当年您不传位给我爹呢?要是传位给我爹,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允炆哥虽然当不了皇帝,但也能去当一个藩王。其余的藩王对我哥也都服气,湘王叔朱柏也不可能被逼的自焚而死。大家其乐融融,岂不美哉?”
“所以说啊,我湘王叔之所以会死,允炆哥之所以会沦落到今天这个下场,跟我们家一点关系都没,全都是爷爷您当年看错人了啊!”
“靖难之役,您得负全责。”
朱元章陷入了沉思当中:“虽然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但是咱又说不上来,好奇怪啊。”
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呢?
咱怎么就成了朱家的大罪人?
朱高燨安慰道:“爷爷您也别太上心,虽然您犯了大错,但好在我和我爹替您把罪赎了,这都是我们这些儿孙应该做的。”
朱元章试探的问道:“所以咱还应该感谢你们一家子造了反?”
“不用谢,您太客气了。”
“不不不,咱应该谢谢你……嗯,头好痒,为啥咱总觉得不太妥当。”
“安心,听我的就完事了。”
……
朱高燨叹道:“堂兄,实不相瞒,我爹的身体近来不太好啊。”
朱允炆心里咯噔了一下:“四叔一向身体强壮,怎么会不太好?”
朱老四的身体不太好,对他来说可算不上是一个好消息。
如果是在之前的时候听到朱棣要死了,他肯定拍手叫好。可现在他是人家桉板上的鱼肉,倘若朱老四死前想把他也带走,那乐子就大了。
朱高燨幽幽的说道:“正是因为一直没见到堂兄你,我爹的身体才好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