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权,也不用受徭役这种苦罪,如果是廪生,还能享有朝廷的津贴。
在乡下时倘若有一桌子人在吃饭,席间谈话谈得很开心,但当一位秀才突然走了进来,众人马上闭嘴不语,放下快子,对他恭恭敬敬,等便到秀才起快,他们才重新拿起快子。这期间没人敢高谈阔论,纵然有些耐性不好的憋不住,也只敢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但也不敢说太多。
于宅门堂里,悬挂着一副画像,这是于谦的祖父于文明所收藏的前宋右丞相文天祥的画像,他在《过零丁洋中所作的“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气势磅礴,情调高亢。
正值舞象之年的少年于谦,眉清目秀,容貌秀伟,站在桌前看着文丞相画像提笔思忖良久,方才落笔作词。
片刻,白纸黑字,气势磅礴。
于谦赞道:“呜呼文山,遭宋之季。殉国忘身,舍生取义。气吞寰宇,诚感天地。陵谷变迁,世殊事异。坐卧小阁,困于羁系。正色直辞,久而愈历。难欺者心,可畏者天。宁正而毙,弗苟而全。南向再拜,含笑九泉。孤忠大节,万古攸传。载瞻遗像,清风凛然。”
重名节,轻名利。
重成仁,轻杀身。
虽然尚且年轻,然而于谦品性却犹如寒风中的玉竹。
做完一首佳词,他微微颔首,正欲出门时却有贵客上门。
“于谦呢,谁叫于谦?”
宅院里传来尖锐的声音,让于谦微微皱眉,他走出门堂,原来是一身着茶驼色袍子的素面男人,脸面干净,身上带着阴柔之气。
此时,于父也从房中走了出来,略带疑惑的问道:“阁下是?”
那茶驼色袍子的人轻咳一声,道:“咱家是司礼监传旨太监,奉皇帝爷圣命前来钱塘,你们这里哪个是叫于谦?”
于谦上前一步,拱了拱手:“我便是于谦,不知公公有何贵干?”
传旨太监问道:“你见咱家,为何不跪?”
“我为何要跪?”
于谦澹澹的说道,“我是永乐十年钱塘县生员,照例,免跪。”
于父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瞪了一眼自家儿子。
话说的没错,可宦官最是记仇,你得罪了对面这号人,他有一万种法子能让你难受。
然而传旨太监闻言并未发怒,只是轻笑道:“少年当如此,有骨气,有血性,不错,咱家就喜欢你这样的年轻人。”
行了,咱家也不和你寒暄了,就说正事。”
这传旨太监小心翼翼的取出了一道封好的圣旨,道,“陛下有旨,宣浙江杭州钱塘县生员于谦接旨!”
他瞥了一眼这于家小儿,心道有种这次你还不跪。
于谦只是硬又不是傻,立马便俯身跪拜:“学生于谦,问圣躬安,吾皇万岁万万岁!”
传旨太监心想你小子这次怎么学聪明了,咱家还想你这次要是再不跪,咱家就给你以大不敬的罪名拿下,你怎么跪的比谁都快啊。
于谦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冷笑,好你个死太监,还想骗我一手,我头再硬能有刀硬吗,哥们儿虽然不怕死,但死在你个阉人的手里也太丢人了。
于父跪在圣旨前心想吾儿真乃麒麟子,能屈能伸方为丈夫,日后定成大器。
一番勾心斗角之下,传旨太监看到于谦这么老实跪着也就绝了找茬的念头,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朕听说你们钱塘有个小伙子叫于谦,打小人就聪明,小伙子不错啊,继续努力,破例封你为左春坊司仪郎,赴京入东宫做事,小伙子虽说当了官,但还是要戒骄戒躁,保持本心。钦此!”
皇帝的这道圣旨通篇用的大白话,这在大明朝已经不是罕见事了,太祖爷和当今永乐皇帝都不是喜欢咬文嚼字的人。
然而在念完圣旨以后,传旨太监握着圣旨的手却忍不住抖了一下。
他事先是不知道圣旨内容的,然而在念完旨之后,他才意识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这姓于的小子,以后是要跟在太子爷身边做事的。
左春坊司仪郎,秩正六品,掌侍从规谏,驳正启奏,凡皇太子行事有传于史册者,录为记注,于岁末送交史馆。属于是根正苗红的东宫属官,充当太子身边的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