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吃,一边不紧不慢的说道:“怎么,这是来给哥哥我送断头饭了?”
“何出此言?”
汉王咽下了时候,端起了酒壶:“算算时间,老爷子现在应该也想明白怎么处理我了,他这样心狠之人,到老岂会留下我这个隐患?”
“这次你可错看老爷子了。”
朱高燨端起酒壶,抿了一口,“我是带着他的旨意来见你的,他想让你活,不想让你死。”
汉王嗤笑一声:“活着又能如何,像条丧家野犬一样的被囚禁在金陵城,天天被锦衣卫的狼崽子们盯着,活的窝囊,还不如一死图个痛快。”
朱高燨用快子夹起一块鸭肉送入口中,又喝了口小酒顺嗓子:“这么说也没错,如果是常态的话,你确实是应该被囚禁在金陵城里,毕竟你干的这事是掉脑袋的活儿,能保住你这大好头颅,已经算是老爷子仁慈了。”
“果然。”
汉王正准备喝上一口,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常态?难不成还出了变数?”
“现在,确实是有了变数。”
朱高燨悠悠的说道,“老爷子现在有一件事想让你办,办成了,天高任鸟飞,夜色如刀马不停蹄,你我此生再无交集。”
汉王微微皱眉:“此言何意?”
朱高燨放下了酒壶,将处理宗藩的计划全盘说出。
……
“你疯了!”
汉王惊了,“他娘的我是他亲儿子吗,这不是让我去背锅吗,倘若我干了这事,以后全天下的朱家人一个人骂我一句,口水成海都能把我给淹死!”
他虽然没有祁王这么聪慧,但也不是个傻子,好话坏话还是能听得出来的。改封地为分地,国之良策,倘若是由他人来做,汉王定然拍手叫好,赞叹神仙妙计。
可若是由他来做,汉王就不乐意了,这不是让他往火坑里跳吗,他自己就是宗藩,自然了解宗藩的尿性。
放眼全天下,就没有比宗藩更贪恋、更无耻、更吝啬的人!
改封地为分地,全天下的宗藩岂会答应!
这事要是做了,以后汉王就别想再得到宗藩们的支持了,这些宗藩无一人恨不得将汉王的皮剥下来,生啖其肉!
朱高燨举起了酒壶,道:“来,二哥咱俩再走一个。”
“走个屁啊!”
汉王蹭一下就站了起来,“我特么现在哪儿来的心思喝的下去,他娘的,你给老爷子传个话,这活谁爱干谁干,我反正不干,少他娘的拿死来威胁我,老子宁可死也不愿意替他背这个锅!”
朱高燨澹澹的说道:“难道二哥对重新就藩的事也不感兴趣吗?”
“你不必多言,我不听……嗯?”
汉王又老实的坐了下来,“老四,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二哥耳朵不太好使,好像听错了。”
朱高燨道:“只要把此事干好,二哥你也算是将功赎罪,届时我会向老爷子来求情,不仅保住你的王爵,还会让你重新就藩。”
汉王惊了:“老四,你可别拿你二哥我开玩笑啊,这种事老爷子能答应,他要是能答应让我重新就藩,我当场把这张桌子给吃了!”
朱高燨轻笑道:“当然是真的,二哥,只要你把这事干好了,我来给你担保,一定能让你重新就藩,自此天高任鸟飞。”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补充道,“当然,我事先说好,二哥你重新就藩山东自然是不可能的,应该是会让你就藩到了边镇。”
汉王有些存疑:“你没骗我吧,老四,可别到时候我把脏活累活都干完了,你给我来一句‘嘿,二哥,你这次可遭老罪喽,弟弟我骗你呢’。”
朱高燨拍桉说道:“二哥,你把我当成是什么人了,弟弟我拿人格担保,向先帝起誓,绝对不假!”
这个先帝,指的当然不是“微操之神”建文帝,指的是太祖高皇帝朱元章。
老爷子登基以后,照例,应该尊称建文帝为先帝,称朱元章为太祖,不过老爷子如果这样做了,就相当于承认自己是造反出身,他当然不可能这么干。
所以,在永乐一朝,潜移默化的忽视了建文帝的存在,宣布革除建文年号,改当年为洪武三十五年,次年为永乐元年。
实际上,洪武三十五年是根本就不存在的一年,因为朱元章在洪武三十一年就已经死了。
在永乐一朝,他们不承认建文帝是大明朝的皇帝,称朱棣为大明朝第二位皇帝,尊称朱元章为先帝。
汉王看祁王这信誓旦旦的模样,连太祖高皇帝都给搬了出来,心中将信将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