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位,是因为所有人都怕他。朱元章自己打下来的天下,兵权都在他的手上。
如果是朱元章要削藩,谁敢说个不字?
建文帝没有看清自己的实力,朱元章留给他权力还没收拢,就迫不及待的动刀子,然后人无了。
等朱棣上位,由于是造反出身,他的话语权其实比朱元章差不了多少。
同样的道理,就朱棣迁都这事干的,换做是建文帝来做,举国皆反。
而在朱棣之后的皇帝,权力交替就一代不如一代了,朱瞻基这时候好歹还能有所控制,而到了孝宗、武宗的时候,就差在皇帝的脑门子上贴个“我是傀儡”的字条了。
尽管又有嘉靖这个奇葩用神乎其神的权谋手段再度收拢了一次皇权,可等他死后,皇权又飞速的流逝,犹如黄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模拟过一次大明朝国运由盛到衰再到亡国的朱棣很明白这个道理,但他始终都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
皇权旁落,意味着将会出现党争,党争越激烈国亡的就越快。
再鼎盛的王朝,终究拖不过灭亡的命运。
朱棣有些迷茫了:“难不成,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他这话,其实是在说大明朝难不成真的就逃避不了亡国的命运了吗。
朱高燨叹息道:“古往今来,可曾有过屹立不倒之王朝,无非就是哪个国祚更长,哪个国祚更短罢了,爹,你我都是这帝国的表湖匠,哪里薄弱补哪里,补的再多,也迟早会有漏风的一天啊,我们能做的,无非就是让这漏风的一天来的更晚一些。”
如果是刚登基时的朱棣,断然会意气风发的说一句:“未知生,焉知死,造命者天,立命者我!”
然而已是岁至晚年的朱棣,对着命运的浪潮却感到有些无力,良久之后,他感慨道:“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
当浑浊变成了常态,清醒则成了犯罪。有些人就是因为太通透,认为一切都能玩弄于手掌,越熟之则越不惧。有些人则因为活的太通透,看破了世事的千变万化,知道无论怎么做都不会有任何改变,感受到凡人的苍白无力。
朱棣道:“藩王已经废了,以你的聪明不难猜出,纵然是千百年后,这些藩王也无力去对抗朝廷,又何必斩草除根?”
藩王们在洪武一朝的时候是何等的狂傲不羁,在洪武朝打异族打的最凶的不是徐达、蓝玉等大将,而是他们这些手握兵权镇守边境的塞王,就藩以后无时无刻不在对抗异族。
可历经建文、永乐两朝的削藩,建文把他们削怕了,永乐把他们削废了,现在的藩王们再无洪武朝的凶狠,只剩一群躺在王府上混吃等死造小孩的废物。
朱高燨叹息道:“爹啊,您真是没去户部当过尚书算不明白账,藩王们现在是不造反了,他们造钱啊!”
朱棣有些不乐意了:“这些藩王们加起来一年能有多少开销,咱老朱家打了一辈子仗,还不能让朱家人享受享受吗?”
朱高燨点了点头:“是,您说的没错,从现在来看,藩王们加起来也造不了多少钱,咱养着他们呢,可您得看未来啊,这群宗藩自从养废了以后就什么事也不干,就在家里生娃了,这未免也太能生了啊,这能把大明朝生垮!”
朱棣愣了一下:“你怕不是脑子里水太多长青苔了吧,藩王能把大明朝吃垮?”
朱高燨有些无奈:“我爷爷那时候把规矩都定好了,宗藩每年从朝廷这领的俸禄,亲王米一万石,郡王米二千石,镇国将军米一千石,辅国将军米八百石……到最少的奉国中尉也有米二百石,皇太子次嫡子、并庶子、既封郡王之后。必俟出合、每岁拨赐、与亲王子已封郡王者同。女俟及嫁、每岁拨赐、与亲土女已嫁者同。郡王嫡长子、袭封郡王者、其岁赐比初封郡王、减半支给。”
而且,按这规定,宗藩是不折钞折实物的,就是只有本色和折色,就是要么拿银子,要么拿粮食,不会用不值钱的实物,或者印出来市场无人问津的铜钱钞来支付。
宗藩找朝廷要的这个饭票还是半永久的,亲王的儿子,世子还是亲王,其它诸子降一级,为郡王。其它等级也是一样,都是世子嫡长继承,诸子降一级,一直延续到奉国中尉领二百石的俸禄。
简单来说,一旦封了亲王,这个王号是一直存在的,除非传到哪一代,不管大老婆亦或是小情人凑一起,一个儿子都生不出来,就是无后了。
所以,藩王们才拼了命的生儿子,一是实在闲的没事干了,二是怕自己的爵位被朝廷给取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