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人莫若信己,防人勿存信念。事可绝必刨其根,人可杀必刑其名,欲加其罪必下其心,欲夺其业必灭其绝。暴而后悯必有其患,断而不忍必有其淄。
后手之所以会称之为后手,是因为朱高燨布局如同洋葱一般,剥完一层还有一层,一手防着令一手。
这个世界上谁都不能相信,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
汉王最后的计划也以失败告终。
倘若能杀了宋叶集、沉青玉、李老二等人,将人证烟消云散,那么即使老爷子责罚下来,汉王府的实力也不会被动摇到根基。
但是现在祁王来了,保住了宋、沉等人,他一来就控制了山东西部的各卫所,犹如晴天霹雳,将汉王府逼到了绝路了。
朱高煦万万没有想到,祁王竟然会亲自下场。
也是,斗到现在为止,汉王府已经不择手段,倘若祁王继续在金陵城遥控指挥,必然无法斗不过走投无路杀红了眼的汉王,唯有祁王亲自下场,方能坐镇大局。
而现在,汉王似乎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倘若不走那条路,汉王府的结局无疑就是因为刺杀布政使这档子事被祁王找到突破口,顺着这个突破口将刀刃扎进汉王的心脏,将汉王府的党羽一扫而空,最终留下来一个宋叶集掌权监视汉王府,让朱高煦永世不得翻身。
朱高煦自己也清楚,只要自己不造反,无论局面再怎么糟糕祁王都动不了杀心,汉王这个封号和待遇肯定是能保留下来的,只不过一辈子都不能再向皇位前进一步,哪怕是偷瞥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他宁愿站着死,也不愿跪着生。
汉王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
汉王府上,朱高煦轻轻亲吻汉王妃洁白的额头,温柔的说道:“别怕,天,塌不下来。”
汉王妃韦氏叹息道:“就不能不去吗?”
朱高煦轻声道:“永乐二年,我受封汉王,你获封汉王妃,那年我曾对你说,咱不稀罕什么王妃,我迟早要给你搏出来一个皇后,这次若不去,我怎么给你搏一个皇后?”
汉王妃明眸皓齿的容颜上多了一份哀愁:“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当什么皇后,我嫁给你的时候,你尚还只是北平城里那个无忧无虑的高阳郡王,能走到今日臣妾已经知足了,咱们一家平平安安的,何必要去卷进那个难以挣脱的漩涡当中呢?”
朱高煦道:“你自己都说了,那是个难以挣脱的漩涡,我早就已经挣脱不出来了,要么往前走,要么死。”
汉王妃不语,她心里清楚,汉王哪里是要为自己争一个皇后的位置,分明是想给他自己争一个皇帝的位置。
面前这个魁梧的汉王爷早已经步入了黑暗的深渊当中,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靖难的时候,燕王朱棣一次又一次的蛊惑,让汉王彻底迷失了自我。
朱棣说:世子多病,汝当勉励之。
诚然,如今老爷子确确实实没有失约,将当年的世子,后来的太子朱高炽废为赣王。
然而那个位置已经轮不到汉王了,如果汉王再不拼命,那个位置非祁王莫属。
事已至此,汉王妃韦氏只能闭上了被泪水打湿的眸子,对夫君说道:“你且去吧,此去之后,不留遗憾。”
汉王爷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王妃,转身走出门去。
与门后的含情脉脉不同,门外刮着如刀子饮血般的肃杀之风。
数百死士立于门外,上身披铁制的轻甲,腰间配制式弯刀,这是汉王手里最精锐的一把利刃,花费重金培植,对汉王忠心不二,各个都是军中走出的悍卒,早些年曾随汉王参与过靖难、北征,待汉王就藩后终日在乐安一带不知名的山脉里训练,只为今日蓄力。
苏青今天并非是往日里羽扇布衣的打扮,而是换了一袭漆黑如墨的长衫,头戴羽冠,面容肃然,竟有宰相之风度。
他为汉王府出谋划策十余年,是汉王最信任的谋士,名声不显,身无官职,但汉王府那些暗地里的谋划都是由他来操盘的,可谓是汉王府里必不可缺之人。
汉王知道自己左脑发育不完全,右脑完全不发育,论谋略虽胜常人,可是和朱高燨、朱高炽这样的妖孽相比,他的智慧如同皓月下暗然无光的米粒星辰,所以他很重用苏青。
既然他的脑子不够用,那就让苏青来做他的脑子。
朱高煦走出了房门,站在门前沉默了许久。
冷风一直在吹,将院内众人的衣角拉扯个不停,天空积压起厚重的乌云,这几日整个山东都在刮东风,将济南阴郁的铅色云雾吹到了青州乐安的上空。
汉王睁开了双眼,童中冷漠无情,高声喝道:“太祖开国,遗祖训,朝中若有奸人作祟,后世藩王可靖难护国。今祁王此獠,独揽朝政,祸国殃民,锦衣卫吕朝阳屠戮无数使之人神共愤,杨、夏弄权作乱,引得朝纲崩坏,乌烟瘴气,民声怨之久矣。帝岁迈矣,而无缚于祁,吾为帝嫡子,有扶社稷于正之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