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永乐道观。
燕赤诚回到房间,从枕下翻出一沓厚厚的信笺,浮现一丝向往。
自九年前一封寄错的信笺开始,他便与一位远在边荒的画师成为了友人。
哪怕期间发生过一些事情,两人也没有断了联系,常有书信交流。
托那位友人的福。
燕赤诚虽未能离开帝都,未能离开道观,却仿佛跟随在那位画师身边,与他一起经历诸般奇异之事、行仗义之举。
每当阅读来信,他都曾幻想过,那位素未谋面的友人,究竟是怎样一副洒然英姿。
只可惜……
“陛下说宁兄与昔日云王谋逆一事有关,下令通缉。”
“宁兄何其英雄,怎么可能谋逆造反?”
“肯定是哪里搞错了。”
“我得想个办法,帮宁兄洗清冤屈才是……”
燕赤诚苦思冥想,却想不出办法。
当代天子对谋逆一事无比重视,宁杀错,无放过。
他很难想到,如何帮宁兄洗清嫌疑,一旦处理不当,还有可能牵连自己的家族。
正当燕赤诚苦思之时,却闻门外传来一声马嘶。
他立即收好信笺,走出房屋。
却看到了一位白衣画师,骑着有翼天马,立在庭院之中——他身后还有一位白衣女子,侧身而坐。
见到燕赤诚,那白衣画师跃身下马,洒然而笑。
“燕兄,许久不见。”
“……你是宁兄?!”
燕赤诚瞪大双眼。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与友人的初次相见,竟是这般场景。
瞠目结舌过后,他却来不及欣喜,急忙道。
“宁兄,你怎如此高调?!”
“你可知当今圣上,已经彻底动怒,为了捉你,不惜下令缉拿所有彩琅画坊之人。”
“趁其他人没注意到,你赶紧逃吧,逃得越远越好……”
白衣画师面带笑意,却不慌不忙。
甚至还安慰了一下燕赤诚。
“燕兄莫急,我来帝都是有要事要做。”
“什么事能比逃命还重要?”
“斩妖。”
妖?帝都哪里有妖?
而且,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斩妖?
燕赤诚茫然之时。
却见白衣画师遥遥望向帝宫的方向,目光似是透过房屋,看到了某位存在。
燕赤诚手脚冰凉。
他好像理解白衣画师的意思了……
他竟称当代孟帝是妖、是祟!
原来孟帝没说错。
宁兄真是谋逆啊。
白衣画师看着燕赤诚的反应,哈哈大笑。
翻身上马,朗声说道。
“当代天子,昏庸无道,暴戾不堪。为求长生延寿之法,肆意妄为,以莫须有之罪名,将人打为乱党,抄家灭口,杀伐无道……”
“此为乱世妖龙。”
“我欲斩此妖龙,以妖血绘上一图。”
“其名……”
“长生奴】。”
“燕兄,昔日你只能通过书信、通过故事,幻想我之经历。”
“如今你亦身处故事之中,何不随我一观?”
说罢,白衣画师一夹马腹,天马载着两人,腾空而去。
燕赤诚怔在庭院中,呆立许久。
他出身权贵之家,自幼蒙受熏陶,认为天子为天。
白衣画师的言行,无疑是赤裸裸的谋逆。
然而。
他的一席话语,亦在燕赤诚耳边久久回荡。
燕赤诚忆起自己在永乐道观当中的所见所闻,那些权利熏心的永乐道长、永乐帝师……
忆起天子不事朝政,沉迷长生久视的性情……
忆起天子来到道观时,他偶然所见,天子吞食丹石狰狞疯狂的模样……
“长生奴、长生奴……”
燕赤诚抿了抿嘴,不自觉的挪动脚步。
他离开永乐道观,迈步走向皇宫内城。
与此同时,皇宫内城传来激烈声响。
燕赤诚遥远望去,似乎可以看到,有一头巨大的人形蜘蛛,挥舞着肢体,喷吐着丝线,与一位大太监战在了一起。
这是……蛛女?
有巨大蟾声,伴随黑水涌动,卷起众多甲士。
亦有咆孝、嘶嚎,怒吼。
似有无数妖祟在皇宫内城出现,扰乱了整个皇城。
一位位帝都居民、包括那些高官权贵,仓皇着从皇城逃出,往家中逃去。
燕赤诚逆着人流而行,却并未感到恐惧。
他遥遥看着那几头妖祟击溃皇城高手后,化作一泼墨水,重新落回画中。
他遥遥看着白衣画师拖拽着天子,从皇宫大门一路拖出,硬生生拖拽到了菜市口。
看着那位天子,丑态百出,将自己做过的事情一一道出,试